凌谦这边话音刚落,人群潮汐一样往两边拨开,顾雁山和叶时鸣从中走出。
凌谦呼吸一紧,皮鞋叩击地板的声音仿佛敲在他心上。
他对上顾雁山的目光,正想上前为今晚的扫兴道歉以及挽回自己的形象,顾雁山已经不甚在意地移开了眼。
对顾雁山而言,他无足轻重。
凌谦眼睁睁看着顾雁山无视了他。
倒是叶时鸣,好心地拍拍他的肩膀:“凌总,唉——”
他拍了凌谦两下,态度明明很友善,但凌谦心里却咯噔了下。
“顾董,您听我解释!”
顾雁山脚步丝毫未停。
越过几人时,他的目光在半空和郁燃交汇了一瞬,二者皆未出声。
顾雁山擦过郁燃,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宴会厅。
而他一走,那些原本还有意八卦和看热闹的,纷纷离开。
还能听到他们止不住的议论。
毕竟温茹雅和陈宏话里的信息量,已经足够大家发散许多。
很快宴会厅里,只剩下凌谦。
水晶吊顶下,一地狼藉。
凌谦终于没忍住,一脚踹翻了身边的长桌,香槟塔轰然倒塌,晶莹的液体淌了满地,反射着剔透的光。
到底是谁在算计他?!
凌谦不相信这一切都是巧合!本该被丢进海里喂鱼的陈宏,走失的温茹雅,还有今晚原本应该是他最得意的时候!
到底是谁!
他猛地抬起头,雨水冲刷着窗户,玻璃上印着他无能狂怒的脸。
蜿蜒的水痕,同样冲刷着郁燃的面孔。
温茹雅和保安在他身侧。
离开宴会厅的路上,偶尔能看见一束束远光破开雨夜,飞快缩小,消失。
那些鱼贯离开会所的豪车上,坐着数位盛装出席的宾客。
他们收到凌谦的邀请,得到顾雁山会出席的消息,装着对凌谦的羡慕和嫉妒,碰杯恭维时或许都在想他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能让顾董另眼相待,最后带着一肚子八卦乘兴而去。
根本不用等到明天,今晚发生的一切就会人尽皆知。
会所的侍者、保安,就连根本不在现场的厨师和保洁,都会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描绘这一段豪门秘辛。
所有人都会知道,裴宴安和温琪雅当年那场意外是凌家一手造成的,他们逼疯了温茹雅,而她又是个当众杀人的疯子。
甚至郁燃和萧亦清,都会成为他们的谈资。
为什么明明裴知璋就在他们身边,却一直宣称走失?为什么将裴知璋当做亲生儿子养大又突然捏造一对父母?突然找回的萧亦清又是怎么回事?会不会当年为了留下裴家的孩子特地弄丢了亲生儿子?
他们想从裴家得到什么?今天凌家拥有的这一切,又是怎么来的?
即使凌谦明天给这一切都抬出完美的理由,给陈宏云瑞华都安上无法挣脱的罪名,用“精神病”三个字彻底将温茹雅禁锢住,都无济于事。
一切流言蜚语,都会成为撬开真相的铲子。
郁燃知道,明天顾氏会从凌氏撤资。
顾雁山没有说过,但他会那样做。
在凌氏能给他提供利益时,他都能弃如敝履,更别提其丑闻缠身之时。
当凌氏被顾雁山抛弃,就再也没有什么观望,多方撤资和解约只会纷沓而至。
丑闻或许不能毁掉凌谦,但是会毁掉凌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