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燃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又顿住,目光从沾满血的指间移到顾雁山脸上。
刚才稍微有点距离没有注意到,这会儿两人面对面站着,郁燃才看到他脸侧也沾着不少血渍。
郁燃胸腔起伏着,喉头滚了又滚,才哑声道:“没有。”
顾雁山已经收回手,他用那张已然面目全非的手帕擦拭手指,听到郁燃的回答后静静地盯着他看了几秒钟,没有深究他违心的答案。
“走吧。”顾雁山轻声道,他没有再替郁燃拂雪。
郁燃跟在顾雁山身后,此刻白桦林中危机四伏,但郁燃也分不清,到底是顾雁山身边更安全,还是不在他身上更安全。
没走几步,郁燃发觉顾雁山走得很慢,他的脚步不再像刚才在林中听到的那样急躁,反而越来越沉重。
郁燃察觉到似乎哪里不对劲,他正欲开口,顾雁山却率先发现了他的脚伤。
“能坚持吗?”顾雁山蹲下,想要检查他的伤。
郁燃非常紧张,抓着顾雁山的手腕阻止道:“顾先生,我这点伤不算什么,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顾雁山笑道:“害怕?”
不等郁燃回答,他又接着道:“不用担心,今晚不会有事了。”
郁燃欲言又止。
他有很多话想问,想问顾雁山阿坤没来是不是特意安排的,想问他今晚这一切是不是都是因他授意而发生的。
他还想问……他什么都没问。
他只觉得在这样冷的天里,顾雁山身上的血腥味浓郁到让人头晕。
他的脸色也有些过于惨白,双唇毫无血色,额发间凝结着许多细碎的冰晶。
顾雁山在出冷汗。
郁燃顿了下,也顾不得他身上的血,下意识将手按到顾雁山湿透的胸前:“您是不是哪里受伤了?这是您的血吗——”
顾雁山到抽一口冷气,猛地握住郁燃的手。
郁燃没有戴手套,他的这双手冰块似的,按在顾雁山身前,只感觉另外一片潮湿的冷意。
顾雁山中弹了。
“没事。”顾雁山哑声。
他拉下郁燃的手,握在手心,带着他继续往树林外走,但他明显伤得不轻。
郁燃解开围巾。
郁燃不怎么爱戴围巾,他嫌麻烦,相反顾雁山总喜欢在脖子上挂着,也不是真的拿它御寒或者取暖,就是搭在脖子上当做配饰来点缀,然后在起风或者什么时候给郁燃系上。
郁燃从不拒绝,他不会拒绝顾雁山的任何安排。
现在这条围巾,却对顾雁山起了大作用。
郁燃将围巾给顾雁山系上,勉强止血用,然后将他的手臂搭在肩上,搂着他的腰,一边扶着他一边给他当人肉拐杖。
顾雁山垂着眼,默默看着他。
两人走得极慢,郁燃额前出了细细的汗。
即将踏出白桦林,郁燃眼前渐渐亮了起来,他抬头望向天空,前半夜一直没有追到的强极光,就这样出现在头顶。
瀑布般倾斜而下的极光,连雪地都映着光带丝绸般的色彩,那一刻郁燃连呼吸都变轻了。
他不由驻足,随即便感觉身上一重,顾雁山全身的重量猛地压到郁燃身上,压得郁燃支撑不住,被他压到在地。
“顾先生?顾先生?”
顾雁山双目紧闭,昏了过去。
郁燃躺在雪地上大口喘气,呼出的白气一团团飘在眼前。
他小心地将手探到顾雁山鼻尖前,却在有段距离时猛地攥拳,收了回来。
郁燃从未想过会遇到这样的场景,他茫然地将自己从顾雁山身下抽出来。
郁燃没有办法再带顾雁山走,他都不知道他带着他能不能走出白桦林,而且他受了重伤,这里的气温还这么低,他撑不了多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