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雁山半只脚踏进门内,侧身回望着郁燃。
那双绿眸被头顶走廊的灯光淬得发黑,那一瞬间,郁燃想到了顾雁山书房里的那幅画,想到了看似平静但幽深发黑的海。
明明走廊亮如白昼,室内也暖意洋洋,但寒意依旧划过背脊。
郁燃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他不自觉退缩的动作,让顾雁山脸上的笑有了点真切的味道,他伸手过来,想要捏一捏郁燃的后颈,半是警告半是纵容地说:“下次不许开这种玩笑,我不喜欢——”
听字尚未出口,顾雁山的声音戛然而止。
郁燃抬手,挡住了他即将落在他颈后的手。
郁燃说:“您应该知道,我没有开玩笑。”
氛围凝滞了片刻,顾雁山反手握住郁燃手腕,用力一拽,郁燃直接撞了过去,撞在顾雁山结实的胸前。
他低头,直直看着郁燃的眼睛:“我看你是忘了自己说的话,还是说你是真的不想上学了?”
他握得很紧,郁燃没有尝试去挣脱手腕上的桎梏,他清楚他和顾雁山之间力量的差距。
他已经将一切都抛下了,包括这平静又短暂,普通又幸福的学校生活。
“我要对我的恋人负责。”郁燃同顾雁山对视,“顾先生,我不能继续做你的宠物了。”
顾雁山嘲讽道:“你哪里来的错觉,这件事由你说了算?”
“所以呢?”郁燃不退却不害怕,“您要强迫我吗?”
他的表情也带出几分和顾雁山如出一辙的讽刺。
顾雁山下颌紧绷,胸腔起伏的幅度都大了些,明显被气得不轻。
他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将翻滚的怒意压下去,也将即将脱口的反问给咽了回去。
想激怒他,牵着他鼻子走,郁燃还是嫩了些。
顾雁山很快调整好情绪,他松开郁燃,往屋里侧头:“进去说。”
他转身进屋,留下郁燃一个人站在大门外。
房门洞开,像一只吃人的巨兽,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那是顾雁山的地盘,郁燃踏进去,不外乎羊落虎口。
但顾雁山就这么将郁燃独自留下,敞着门,似乎丝毫不担心他会逃跑。
因为就像他说的,这段关系结束与否,决定权从来不在郁燃。
郁燃走进去,关上门,还在玄关处换了鞋,不似顾雁山那般,直接穿着鞋踩才锃光瓦亮的地砖。
他进屋时,顾雁山已经在客厅坐下了,他姿势懒散地靠着沙发,将衣兜里碍事的东西掏出来,丢在茶几上。
那是一个丝绒的小礼盒,因为惯性在桌面上往外滑动,在距离边沿半掌的距离停下。
郁燃站在沙发边。
“坐。”顾雁山说。
郁燃没坐。
顾雁山冷笑:“你爱站就站吧。”
他欺身拉开抽屉,开始剪雪茄:“说吧。”
“要说的,刚才在门外我已经说完了。”郁燃说,“我有交往的人了,不适合再和您保持这种关系。”
“然后呢?”
“什么然后?”
顾雁山捏着点燃的雪茄,并没有立刻送进嘴里,他往后一倚,陷进沙发里,长腿交叠,微微后仰着看向郁燃,笑道:“sweetie,你不会以为就因为你这句话,我就会同意你的要求吧?你有交往的人,和我有什么关系,和我们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缭缭白雾腾空,屋里安静了很久,郁燃开口,似乎很不解:“顾先生,难道您是因为爱上了我,所以不愿意放我离开吗?”
顾雁山没说话。
郁燃蹲下来,一如往常卖乖那般蹲在他腿边,他脸颊贴着顾雁山膝盖,歪着脑袋问:“您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