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当你痛苦时,有人愿意蹲下来,
>和你一起承受这份重量。”
玛雅走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你也听见了吧?”
“听见什么?”
“这片土地在笑。”
的确,整片草原正微微震动,不是因为地震,也不是风的作用。而是千万根耳廓草的叶尖在轻轻颤动,像是在回应某种遥远而温柔的呼唤。远处山坡上,一群孩子奔跑而来,手中挥舞着自制的陶笛,吹奏着不成调的旋律。但他们不在乎音准,只在乎是否有人愿意停下脚步,听他们把这支曲子吹完。
陈默的茶馆搬到了海边。每天潮涨潮落,他就在沙滩上写下一句话,等海水来读。有时字迹刚成便被冲散,但他知道,海记得。
某个黄昏,他看见一个小女孩蹲在岸边,对着退潮后的水洼喃喃自语。他走过去,安静地坐在她身旁。
九分钟后,女孩转头看他,笑了:“我说完了。”
“嗯。”他也笑,“我都听见了。”
女孩蹦跳着离开,留下一串脚印。陈默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忽然觉得胸口一阵温热。他低头一看,胸前口袋里的老式耳机竟微微发烫,里面传出极其微弱的一声:
“谢谢。”
他知道,那是林晚最后一次传输结束前,留给世界的最后一段音频残响。它不该存在,也无法解释。就像爱无法测量,就像痛无法量化,就像一个人愿意听另一个人说九分钟的话,本就不该需要理由。
夜幕降临,星辰浮现。月球背面的驻波场依旧稳定运转,像一颗悬浮在虚空中的心脏。NASA的年轻人值班时总会多看一眼监测屏,不是为了科研,只是为了确认那频率仍在跳动??与地球上某个新生儿的第一声啼哭同频。
他们管这叫“回家的节拍”。
而在地球另一端的孤儿院里,一位志愿者正搂着一个蜷缩在角落的小男孩。孩子已经说了四百多秒,全是破碎的梦话和恐惧的呢喃。志愿者始终没有打断,只是轻轻拍着他的背。
第八分五十九秒,孩子忽然抬头:“你会告诉别人我说的话吗?”
“不会。”
“为什么?”
“因为你说出来,就已经好了。”
孩子怔了怔,然后把头重新靠在他肩上,轻声说:“我想有个家。”
窗外,一片耳廓草随风摇曳,叶片背面浮现出淡淡金纹:
>“你已经有了。”
时间继续流淌。
许多年后,当新一代孩童问起“林晚是谁”,老师们不再讲述技术原理或历史变革,而是拿出一片古老的陶片,放在孩子掌心,然后蹲下身,看着他们的眼睛,轻声说:
“她是第一个认真听世界说话的人。”
然后,他们什么都不再说,只是静静地坐着,直到九分钟结束。
那一刻,教室里没有讲义,没有评分,没有纪律条文。只有呼吸交织,心跳共振,以及一种古老而崭新的感觉缓缓升起??
**我也能被听见。**
而这,或许就是人类所能触及的最高境界。
这也算修仙吗?
当然算。
因为真正的修行,从来不在云端,不在秘境,不在丹药法宝之间。
它在你开口时,有人放下手中一切,只为听你说完一句话。
它在你哭泣时,有人不做评判,只愿陪你静坐九分钟。
它在全世界都想让你闭嘴的时代,依然有人弯下腰,对你说:
“你想说什么,我都听着。”
这就够了。
这就已是飞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