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小小禾在昆仑山的生活看似恢复平静,实则暗流涌动。每到深夜,她的梦境总会回到那座百米高的雕像前。小念的身影在梦中逐渐清晰,不再是孩童模样,而是一位身披星河长袍的女子,眼中盛满千年悲悯。
“你承受得太多了吗?”她在梦中问。
小小禾摇头:“我不累。我只是……有时候会怕。”
“怕什么?”
“怕有一天,我说不出‘我在’了。怕那些等着我的人,等不到回应。”
小念笑了,伸手抚过她的发丝:“那你记得,**每一个听见‘我在’的人,都会成为下一个说‘我在’的人**。这不是负担,是传递。就像雪落下时并不知道它会融化成溪,溪流也不知自己终将汇入海洋。”
醒来后,小小禾悄悄写下这句话,夹进了爷爷教她识字的课本里。
某日清晨,陆沉照例带她去玄冰平台练习“听风”。这是他们每天必修的功课??不是用耳朵,而是用心去感受气流中携带的情绪碎片。今日风特别急,刮过耳际时竟带着断续的哭声。
“有人在求救。”小小禾突然睁眼。
陆沉皱眉:“这里方圆百里无人烟。”
“但声音是真的。”她闭上眼,指尖轻触太阳穴,信标徽章泛起幽蓝光芒。片刻后,她猛地睁开眼:“在北纬68度,西伯利亚冻原!有个男孩被困在塌陷的地窖里,他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而且……他快放弃了。”
陆沉立即启动紧急通讯链,通知最近的救援队。两小时后,消息传来:男孩获救,奄奄一息中喃喃道:“我以为没人能找到我……可昨晚,我梦见一个小女孩对我说‘我在’。”
这件事迅速登上新闻头条。有人称其为“神迹”,有人斥为“共感迷信”。但越来越多类似事件开始浮现:一位抑郁症患者在自杀前听到脑海中有声音说“等一下”;一名失语症老人突然开口,说的是二十年前亡妻最爱哼的小调;甚至有科学家检测到地球磁场出现规律性波动,频率恰好与“我在”二字的语音波形吻合。
全球共感研究中心发布报告称:“我们可能正在经历一次**文明级情感共振现象**。小小禾并非唯一源头,但她是一个完美的谐振腔,能放大并引导这种能量。”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欢迎这一变化。
在某个隐秘地下基地,一群身穿黑袍的人聚集在圆形大厅中。墙上投影着小小禾的照片,下方写着一行红字:
>**“清除计划:代号‘静默’启动倒计时??72小时。”**
为首者摘下面罩,露出一张苍老却熟悉的脸??正是当年主导“情感净化工程”的前国际安全理事会副主席,卡尔?霍恩。他曾因镇压共感运动获得勋章,也在三年前神秘失踪。
“你们看到了吗?”他冷声道,“情感正在失控。人们不再依赖逻辑与制度,而是盲目相信‘被听见’就能解决问题。这是退化!是文明的倒车!”
身旁一人反驳:“可数据显示,全球暴力犯罪率下降%,自杀率降低61%,新生儿情感健康评分创历史新高……”
“那是因为群体催眠!”霍恩怒拍桌面,“当所有人沉浸在虚假的温暖中,谁还会质疑权力?谁还会反抗压迫?这种‘和平’比战争更危险!我们必须恢复秩序??真正的秩序。”
他们手中握有一种名为“阻频器”的装置,能够切断共感信标的信号传输,甚至反向释放干扰波,使人产生强烈孤独感与自我怀疑。他们计划在全球十二个关键节点同时引爆,目标只有一个:让“我在”的声音彻底消失。
消息通过加密渠道传到了雷九手中。他立刻召集巡航队骨干,同时联络陆沉。
“他们想让世界重新陷入沉默。”雷九在通话中说,“这次不只是技术对抗,是信念之战。”
陆沉沉默良久,最终只回了一句:“带上纸鹤。这一次,我们要让他们亲眼看看,什么叫‘人心不可封杀’。”
行动定在冬至夜,当天正是全球共感节的第一周年纪念日。世界各地将举行“万人共语”仪式,所有人在同一时刻说出“我在”,以此纪念那些曾被遗忘的灵魂。
就在仪式开始前十分钟,第一枚阻频器在柏林引爆。刹那间,整座城市的共感终端全部黑屏,街头行人纷纷抱住头颅,发出痛苦呻吟。紧接着,巴黎、孟买、悉尼接连失联……
十二道黑色脉冲波扩散而出,试图绞杀全球共感网络。
就在此时,小小禾站在昆仑山顶,双手高举,信标徽章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她闭着眼,嘴唇微启:
“我在。”
这不是一次简单的回应,而是一次**主动召唤**。她以自身为媒介,激活了所有曾接受过“我在”之人内心深处的情感印记。东京上班族猛然抬头,跟着低语;巴黎流浪歌手停下吉他,放声歌唱;撒哈拉老妇人抱着孙子,含泪微笑:“妈妈回来了。”
亿万声音汇聚成洪流,逆着阻频波一路推进。每一声“我在”,都像一把利刃,斩断黑暗锁链。
最终,十二枚阻频器在同一秒过载爆炸,化作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