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成功放行,少年亦跟随着队伍,慢慢步入主城。
本以为使团会直接进皇宫,岂料得知宫中另有要事,觐见一事只能延到明日,于是使团就寻了数个客栈,安置成员和行囊贡品。
客栈空房不够,不少人动了心思欲要与少年分到一个房去,然而转头一看,原地只余下那头异兽,脾气很躁地甩了甩头,同他们大眼瞪小眼。
而异兽的主人,那位少年的身影此时已然隐入了大街小巷,循着颇远处两道争执的声音快步而去。
“别做傻事!小姐!虽说上面那位……左右不过是傀儡,可到底是皇家,事关天家脸面,您逃婚会连累整个梁家的呀!小姐三思!!”
“可我不甘心!!关滕三日前方才跟我约定,今日会上门提亲!谁想到就是这么巧……呵呵……呜呜呜。”
“小姐……”
“我又何尝不知!现下我俩若是私逃了,也就意味着,关滕必须放弃关家的一切……教我如何舍得他那般牺牲,他一直都希望能在朝堂上成就一番事业……”少女拭去泪水,咬着唇道,“我知道,世事有时就是这般无常。你放心,我会进宫的。现下就让我在这儿静一静。”
说罢,少女将侍女挥退,独自坐在桥边凉亭里,黯然神伤。
不一会儿,一个少年从凉亭顶上翻身落地,蓦地现身于少女跟前。
如此突兀又猖狂,引得少女错愕了一瞬,便要高声求救。
少年却食指贴唇,示意其噤声,接着迷人的唇吐露出充满诱惑的话:“我有一计,能让你同心上人在一起,且保你家族无恙。”
少女连用帕子挡脸的礼节都忘了,只怔愣地望着少年。
少年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当日夜里,吉时一到,一顶八抬大轿便从后宫侧门进来了。
仪仗十分简单,若是圣旨内容没传出去,谁看了恐怕都会以为只是什么嫔或是贵人入宫了。
然而,此乃准皇贵妃入宫初日,同时亦是大婚之日。
如此这般冷清,且一切进行得如此敷衍急色,便是下人都为此捏了一把冷汗。
轿子一路被送入皇帝寝殿,路上静悄悄的,热闹全堆在前头的正殿,鸩王正在那人堆中央,连喜服都没有换上,只阴着脸,与官员们虚与委蛇,推杯换盏。
待夜色深重,酒席散了,鸩王在寝殿门口站立了足有一刻钟之久,方才迈步进去。
一直候在房里的皇贵妃,一直支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酒席上的所有事情他都听得一清二楚,期间数次都想要直接出去寻他的陛下了,可是到底按捺住了。
毕竟也不差这么一时半会了,他委实好奇陛下看见是自己那一刻的反应。
是以又乖乖坐了回去,连喜服都没敢弄皱,一坐就是两三个时辰。
好不容易等到散席,皇贵妃心跳如同擂鼓般越来越响,越来越快,岂知发现鸩王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他竟是在外间和衣睡下了!
连进来都不愿!
皇贵妃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感觉,好似有委屈,但更多的又好似是庆幸与欣喜。
鸩王其实没有睡着,他向来浅眠与警觉,房内有人走动,他自是立刻便察觉了,其后发觉那轻盈的脚步声竟莫名的熟悉,未待他理清,一阵浓烈的合卺香扑面而来,那散发出香气的衣裳离自己不过半寸。
太近了。
鸩王不悦地睁开墨瞳,睨向冒犯的来人。
然后就狠狠地怔住了。
鸩王这么呆的模样,皇贵妃,即真宿亦觉着新鲜,不由笑出了声,慢慢蹲下身去,凑近矮榻上鸩王的头侧。
“看来你过得不错嘛,陛下,这便要娶亲了。”真宿本只是想调侃一下,然而说出来之后,还真气到了自己,以致于两侧腮帮子鼓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