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于别人而言是有新气象的。
但对于莫行远和贺辛言来说,好像一年不如一年了。
不过,和他们一样的人不少。
酒吧的人,比平时还要多。
莫行远想到莫牧臣说的话和那嚣张的样子,他一口酒全喝进去,即便辣喉,他也硬是给咽了下去。
贺辛言看他那样子,也没有心情去安慰他了。
他俩,没有谁比谁更好。
甚至在庆幸,还好不是一个人这么糟糕。
要不然,多可怜啊。
“别人今天团年,我们……”贺辛言摇头叹息,“怎么越过越不是那么回事。。。。。。
暴雨过后的清晨,山谷像被重新洗过一遍。泥土的腥气混着草木蒸腾的湿意,在空气中缓缓流动。阳光斜斜地切过树梢,洒在泥泞的小径上,映出斑驳光影。避难所外的积水还未完全退去,倒映着天空淡淡的蓝,偶尔有风掠过,水面便轻轻颤动,仿佛昨夜那场生死时速的撤离仍在回响。
林远坐在平台边缘,脚悬在半空,手中捏着一片湿漉漉的野薄荷叶,指尖无意识地揉搓着,散发出清苦的香气。他望着远处那栋熟悉的主屋??屋顶瓦片有些歪斜,墙角爬满了青苔,可此刻在他眼里,它比任何一座城市里的高楼都更像“家”。
身后传来脚步声,轻而稳。张野走来,递给他一杯热姜茶。“冷了吧?”声音低沉温和,像山间常年不息的溪流。
林远接过杯子,暖意从掌心蔓延。“不冷。”他说,“只是……有点不敢相信我们真的都活下来了。”
张野笑了笑,在他身旁坐下。“不是‘活下来’,是‘一起走过来了’。”他望向远方,“洪水不会分辨谁坚强、谁脆弱。但它会记住,谁伸出了手。”
林远低头看着杯中微微晃动的液体,忽然开口:“昨天晚上,我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是累赘。”
“你从来都不是。”张野语气坚定。
“可我一直怕……怕我又做错什么,怕我又来不及反应。”林远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压抑已久的重量,“那天教学楼顶,我就站在三米之外。他看了我一眼,笑了下,然后跳了下去。我没有冲上去,没有喊人,甚至没敢靠近栏杆。我以为我会永远记得他的脸,结果现在连他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想不清了……只剩下那一笑。”
风停了一瞬。
张野没有打断,只是静静听着。
“可是昨晚,朵朵被困的时候,我没有逃。”林远抬起头,眼神微亮,“我知道水在涨,但我还是进了仓库。小雨让我等在外面,可我说不行,我得陪着她。我不是为了救谁才进去的,我只是……不能再站在原地不动了。”
张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创伤教会我们恐惧,但行动才能教会我们自由。”
这时,乐乐蹦跳着跑过来,怀里抱着一只湿毛团似的流浪猫。“你们看!我在柴房后面找到它的!它居然一直躲在干草堆里!”小猫瑟瑟发抖,爪子紧紧扒住她的衣服。
“它叫小舟。”乐乐宣布,“因为它是漂过来的!”
林远忍不住笑了。“你怎么知道它是漂来的?”
“直觉!”乐乐眨眨眼,“而且它耳朵上有颗白点,像月亮照在水上。”
张野接过小猫检查一番,确认并无大碍后点头:“可以留下,但你要负责喂它、清理窝。”
“成交!”乐乐欢呼一声,抱着猫转身就跑,“我去给它搭个船形小窝!”
林远目送她离去,忽而感慨:“他们好像天生就知道怎么相信明天还能更好。”
“因为他们还没学会失望。”张野说,“但我们不一样。我们是摔进黑暗里的人,再一点点爬出来。所以当我们选择留下,才更有意义。”
正说着,苏晓提着画箱走来,头发用铅笔草草挽起,袖口沾着颜料。“我想把昨晚的事画下来。”她说,“不是灾难,而是……光。”
“什么样的光?”林远问。
“应急灯下,小雨牵着朵朵的手走出来那一刻。”苏晓目光柔和,“整个仓库只有那一束黄光,可它照亮了所有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