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你与顾长宁同去府外出游时,谢三公子便安排了一泼皮无赖讹上小侯爷,以此来拖住你们,为我们二人再次身份互转,争取了时间。她翻供,可污蔑小侯爷,而我,不管你们如何去查,我皆是相府奴婢。”
影儿冷笑:“听着,好像无半点破绽。”
“是那妇人,是那妇人出卖了我们!”
苏木身前的月华突然大叫,她语带愤抗,仿佛被诬陷的,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是她。
而影儿刚才的话说的极其快,这一席话落入苏木耳中时,她已愕然惊讶。
她不曾想,就连那日二人出阆华街同游,都同样被人算计在局中。
苏木此刻脑袋已混沌不已,无数个千丝万缕的信息向她扑来,她听着这解释一点点理清,却又一点点变得沉重。
再看向月华时,她的脸上已布满了苦涩。
她很难将眼前这个已成恶鬼的怨妇,同那个懦弱胆小,能够让她心生保护的影儿联想起来。
她双手努力撑在地面,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一滴滴滚烫的汗砸入泛着金黄的地面,无人在意。
这时,一道遒劲有力的掌心相合之声自堂上而来。
那一道道声响,叫躺下之人屏住呼吸,不敢妄言,不敢凝目。
皇帝大笑,笑声混厚,似乎能穿破发肤,振聋发聩。
他转而语带锋利,掷地有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场局被你设计的倒是精彩!”
皇帝上一秒大笑,可那皮笑肉不笑的声音瞬间而止,转而为冷厉之声,抬手直直指着堂下谢焱。
众人不敢接话,皆颌首以待下句。
那指着的食指没在半空中停留多久,不过刹那收回,眼睛又看向堂下影儿。
“那你来回答朕,既然月华要翻供,她可以得到她想要的,而你被如此精心包装也可直接离去,为何,还要来这堂上作证?”
天子之问,影儿不敢忽视,她叩首示礼,抬头时看了一眼皇帝,转而又随着膝下双腿转动上半身,直直侧向月华。
“回皇上,他们虽做的天衣无缝,却做的也太绝。”
影儿自嘲:“我本以为,待我归家,便可再见双亲笑颜。”
“可他们,却早已被谢焱所派之人杀害!”
影儿说到这时,眼中猩红,她字字掷地,一寸寸敲打着月华的心。
月华听到此时,双眸攸地睁大,瞳孔涣散,不敢置信。
她不敢相信,她还未来得及让他们后悔,让他们悔恨当年丢下她之错,他们竟然就这么离开了。
她似愣住,一下没了反应,像是受到极大地打击。
影儿见状,摇头苦笑,酸涩意味溢于言表:“我这个相府婢女的身份无任何可疑之处,可你谢焱也没想到,你买完城中所有钩吻然后销毁记录,以引得我只能去安和堂买,不过是想着有朝一日事情败露,我朱影儿可以做你的替死鬼罢了。”
她怒不可遏:“可这也是你错漏之处,你不知档案留下姓名乃我未婚夫何安而不是我,因此未销记录,这才能让顾小侯爷顺手牵羊,查到此处。”
“还有那妇人,若不是那妇人前些日子还在招摇撞骗,忽而家中有发了横财,谁会怀疑到她的头上?”
影儿垂眸,那怒意被她生生按压回去,最终归于无奈的横窜闷气。
影儿替顾长宁说了她所做一切。
找到何安、策反影儿、拷问妇人、查到朱家落难、传谣言加深谢焱的杀他之心等等,都是他暗自所做。
这样一个人,是应该说他非常人之智,还是说他城府更深。
因着能知错综复杂之事,才能解错综复杂之案。
苏木本来要望向顾长宁,可她眼前似乎晃出了无数个倒影,恍恍惚惚,看不真切亦看不清来人表情。
影儿乃棋子。
她又何尝不是。
顾长宁为何不派凌风、扬风抓月华,而是将如此重要的事派给一个一向想要杀了她的刺客。
是不是此案若查不到这些苗头,月华和谢焱二人如偿所愿,那她是不是将被推进万丈深渊,做那被弃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