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快要醒的时候,那双总是含着爱意、干净又明亮的小狗眼睛,长长地睫毛眨着眨着,渐渐地就盛满了越来越多的哀伤,不再那么天真懵懂,也不再那么幸福,总是蕴满了眼泪,好像隔着很朦胧的一层水雾,就那么悲伤地、远远地看着他。
贺越邱的心尖上泛起一层又一层细密的酸疼,胸口堵得难受,也跟着无声无觉地流下眼泪。
他一遍遍地替甄甄擦掉脸上的泪水,一味地重复着,“不要哭……宝贝,不要哭了……”
他到底做了什么,才让他的宝贝这么难过。
贺越邱喃喃着梦话,眼皮下是挣扎转动的眼珠,泪水溢得越来越厉害,心口也疼得窒息。
直到闹钟响,他才从梦魇中清醒过来。
他睁着空洞的双眼,脸上湿湿黏黏的,胸口余痛未消。
贺越邱缓了很久,才能勉强坐起来。他本来想去公司,一翻日历,才记起来昨天已经给全体员工都放年假了。
这下贺越邱彻底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做什么,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银装素裹中点缀着喜庆色彩的街道,心底的悲凉正在一点一点地扩大。
忙忙碌碌拥挤繁华了一整年的京城偏偏在过年这几天一派萧索,都回老家过年后,这里成了一座实至名归的空城。
贺越邱觉得他的心也空得厉害,哪怕外面冰天雪地的,一出门就朔风扑面,他也不想再待在这个空荡荡的、冷冷清清的房子里了。
他这一刻,特别想见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幼甄赏味期[可怜]很好骗又很纯爱很好欺负的小瓦狗一只[可怜]
第64章第64章一起回家。
年关将至,往常拥堵的十车道上畅通无阻,贺越邱开着车漫无目的地乱开。
他其实知道甄甄现在住在哪儿,不要说详细地址,连周围有几户常住的邻居之类更加私密的问题他都一清二楚,只是他不敢再做布置监控这样僭越雷池的事,这一两个月以来也从来不敢去打扰。
贺越邱知道他这种过分的掌控欲如果让甄甄知道,那甄甄看他的眼神只会越来越恐惧,而每当他看到心爱人的远离和害怕时,又何尝不是同样地痛苦。
可贺越邱根本控制不了自己,这种掌控欲已经像一种诅咒般融进了他的骨血里,无论尝试过多少次都无法摆脱。
甄甄不喜欢他,不想再见到他,他可以躲得远远的,可以克制住自己不去打扰,却不可以连一点消息都不知道,这种彻底失去控制的感觉让贺越邱比任何时候都更容易狂躁,就像一头被激怒发狂的野兽。
他和这个世界的链接本来就只剩下那一根细细的随时都会被风刮断的风筝线,只能紧紧地抓住这唯一的牵连,根本就没办法想象在未来的生命中真的会彻彻底底失去甄甄这个可能性。
如果贺越邱昨天晚上没有做那么一个美好的梦,那他也许还能克制,可他此时此刻想要见到真实的甄甄的念头是那么强烈,他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很快地安了一下胸膛,清楚地听见了里面某种执念正在疯涨的声音。
终于在不知道沿着这条环线开了多少遍后,贺越邱猛地闭了闭眼,打着方向盘开往城郊,一半安慰、一半告诫地在心里反复重复道:我只远远地看一眼……就一眼。
下一秒,他的车开出了能在城区开到的最高时速,一路忐忑又兴奋,恨不得能插上两根翅膀,飞着去见那个太久不见、朝思暮念的人。
然而真正到地方后,贺越邱眺望着那个被重新刷成蓝色的木门,远远地就降下速度,以一种最不引人注意的方式,缓缓滑进了这条小道,停在距离甄甄院子十多米的斜对面。
车停稳后,贺越邱并没有下去,他借着车窗的遮挡,急切地朝小院望去,却在触及到紧闭的院门和那把大锁时又难掩失望地垂下眼睫。
他的心脏现在都还在跳,手心也因为攥方向盘太紧而捂出一手汗,来这一路上哪怕知道不会被任何人发现,他也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慌张。
但现在小偷来了,最值钱的珠宝却不翼而飞。
贺越邱觉得也许是老天爷都在惩罚他,不让他顺心如愿。
而甄甄此时正和贺过岭在超市置办年货。
就这么巧合,都来给家里的宠物囤粮,两个推车不经意间撞到一块儿,异口同声的两句“不好意思”在看清楚对方脸的那一刻吞下最后一个字。
“甄甄?”
“贺医生。”
打完招呼后,自然而然地就并排在一起,边聊边在货架上挑挑拣拣了。
最后结账的时候甄甄大包小包,贺过岭就买了几个罐头,扫过男孩被塑料袋勒得发青的手指时轻轻一笑,伸手道:“我来吧。”
甄甄不扭捏,分给他一半,顿时轻松多了,赶忙动动被勒痛的手指:“我发誓,我真没想着要买这么多,但是这个打折,那个买一送二,我实在没忍住……”
贺过岭勾着唇角:“人之常情。你都买了些什么?”
“快过年了,都是些对联啊砂糖橘之类的年货,哦我还给家里的小猫小狗都买了红包,大年初一给它们包满满一包冻干!”
甄甄一提到对过年的期待和家里的宠物就滔滔不绝,贺过岭插不上嘴,就笑着听他说,不知不觉也被感染:“这样说,我也要给珍珍买一个红包了。”
甄甄马上就开始翻袋子,找出来两个小狗图案的红包后又拆了一袋牛肉冻干,塞到其中一个红包里,本来想直接递过去,不过看到贺过岭两只手都拎得满满当当后,就塞进了他的羽绒服口袋里。
贺过岭看着他忙来忙去很有趣:“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