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乌云似巨蟒般盘旋在头顶,灰烬如黑色的雪,永无止境地飘落,空气中弥漫着肉身烧焦的恶臭和令人窒息的血腥。
眼前的小镇像是被一种巨大的、非人的力量犁过,石砌的房屋不是倒塌,而是被熔化、扭曲,像蜡烛一样软化成怪诞的、无法辨认的形状。
一些建筑的残骸上覆盖着晶莹的、玻璃状的硬壳,闪烁着不自然的紫色微光。
没有火焰在燃烧,一切毁灭都已冷却,却更显可怖。
铁匠铺的铁砧被拧成了螺旋状,酒馆的招牌——一只欢快的木制酒杯——如今只剩下焦黑的半截,悬在一根扭曲的梁上,发出轻微的、即将断裂的吱呀声。
然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并非这诡异的毁灭景象。
是声音。
无处不在的声音。
“艾拉……我的艾拉……求你了……”一个男人嘶哑的、充满无尽痛苦的哀求从一栋半熔化的宅邸二楼飘出,声音清晰得仿佛说话者就在耳边,但那窗口只有一片扭曲的虚空和碎裂的水晶。
“好痛啊……妈妈……好痛……”一个孩子的尖细哭声,来自街道中央一个巨大的、仿佛巨兽爪印的坑洼深处。坑里只有焦土和灰烬。
铁匠铺的方向传来沉重的、断断续续的喘息,仿佛一个肺被刺穿的人正在拼命汲取最后一口气。
伴随着喘息的是锁链无力拖过地面的金属摩擦声——但那里没有任何锁链,只有一片死寂的废墟。
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首恐怖的交响乐。
男人的怒吼,女人的尖叫,孩童的啼哭,垂死的呻吟……每一个声音都充满极致的痛苦和恐惧,它们在空中回荡,清晰而鲜活,仿佛悲剧就发生在这一秒。
但你找不到任何一个声音的来源。
没有尸体,没有残骸,没有血迹。
仿佛镇民们全都在同一瞬间被蒸发,只留下他们最后的情感印记,他们临终的哀嚎被永久地烙进了现实的结构之中,在这些被诡异力量扭曲的地点无尽地重复播放。
你甚至能感觉到那些看不见的“存在”。
走过街道,会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仿佛一个无形的哀嚎者正与你擦肩而过。
触摸那晶莹的紫色硬壳,指尖传来的不是冰冷,而是一种滚烫的、绝望的悸动,同时一个疯狂的呓语会直接在你脑海深处响起。
广场中央的喷泉雕像已化为一座扭曲的、亵渎的黑色晶体簇,它以一种不可能的频率微微振动着,将周遭所有的哀嚎声吸收、放大、再扭曲释放,变成一种非人的、令人心智崩溃的持续嗡鸣。
这里是一场屠杀的现场,却找不到任何受害者。
只有他们的声音,他们最后的时刻,被某种超越凡人理解的魔法或力量永恒地禁锢于此,成为这片惨烈废墟中永不消散、永不安息的幽灵回响。
寂静与喧嚣在此地达成了最诡异的融合,每一秒都在拷问着闯入者的理智。
一踏入结界的我瞬间便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撼了,不由自主的我的身子也随着那压抑可怖的低鸣开始了慢慢地颤抖!
我虽从前面的应试者口中得到了一些讯息,对这结界中的场景有所了解,但万没想到他们竟在演武场中搭出了如此的末世景象!
震撼之余,我强自镇定下来,因为肩上任务要完成!
我努力平复心情,尽量不让自己被周围诡异凄惨的哭喊怪叫所迷惑,从怀中取出半个虎符,向其中注入了些许魔力。
就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掷入一颗小石子,手中的虎符泛起了魔法波纹,一圈圈地极速散开,然后与深藏在小镇中的另一半激发起了共振,瞬间如活了一般嗡嗡嗡嗡的震动个不停。
“好了!”我也同时展开灵界感知,一边警戒着周围的动静,一边手托着半个虎符,朝着引起共振的方向走去。
小镇的地面随处可见搏命厮杀的痕迹,在这一片废墟中偶尔还能发现一下破碎的衣物,有一些明显就是艾利斯顿学院的服饰。
奇怪了,这里的景象如此诡异,但应试者们却没人具体描绘出来,前一两个或许还可以说是为了避免泄露情报,可后面那么多人也都含糊其辞,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了。
我沿着破烂不堪的石板路一路向北深入这小镇中心,耳边虽尽是令人绝望的诡异声响,但真正令我不安的却是这藏在噪音背后毫无生息的死寂!
手中虎符的震动愈发激烈,看来我要救助之人应该就藏在我前方不远处,在小镇中心喷泉后方东面的那个小酒馆里。
我似乎已经能隐约瞥见它那残破的招牌了,可就在这时,乌云密布的半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尖啸,还没等我反应过味儿来,一道闪电便劈了下来!
放在几个月前,这一道闪电便能结果了我,但如今尤其在这几日的特训下,我也早就不是吴下阿蒙了!
我冷静应对,余光一瞥见紫光奔着自己袭来,忙一个闪身轻松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