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秋霜心念急转,这几日太医被请走了些,她一直是通过商陆找的些普通的医正,这些人或许医术不精,只能诊出个平安来,不过胎相有异林晏之却是在走之前说过的。
不过当时月份不足不好确定,林晏之支支吾吾的最后只说要再等一个月才能确认,总是保证是个好事便对了,可惜还没等到他再诊,盛安长公主便将人请了去。
如今好是好,就是时机不对啊!
谢秋霜恨不得再让乐水跑出去把乐山换进来,可惜现在隔壁的公公瞪圆了眼睛盯着她们,乐山也离开寿康宫附近传消息去了。
她只得收敛心神,先听里边太后如何说?
太后显然没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滞,侧目打量了一番坐在下首的凌清禾,见她和她身后那两个奴婢皆是小口微张、双目瞪圆的模样,倒不像是早就知晓且隐瞒此事的样子。
“事关龙子,可容不得半点有失,”太后沉声道,“杨太医令,哀家在此,你可再诊一次,一定要确定下来再下定论。”
杨太医令脸色也不是很好看,颤巍巍地站起来,又摸上细线,闭着眼睛开始诊脉。
谢秋霜在殿外看不到这番场景,只觉得殿内格外安静了些。不过她却是注意到从侧门溜出去了一个小太监,离开的方向似乎就是刚刚那位钦天监的大人所待的地方。
看来是被打乱了计划,双生子在寻常人家算是一种不详的征兆,一般会只留一个较为有福气的——出生之后首先啼哭的孩子抚养。不过皇室则另当别论,寻常人家是养不起,而皇室又向来子嗣单薄,双生子却又成了天大的福气。
要在这上面做文章,谢秋霜脸色难看了些,那就只能往寻常人家上靠,将两个胎儿说成一好一坏,若是之后出生的是一男一女,那必然是对他们争夺皇位有威胁的皇子是那个灾星,总归必定是要削弱她们永宁宫。
更有甚者,那就是要说一胎反噬一胎,亦或是两胎皆非善类。谢秋霜不懂钦天监那些大人是如何夜观天象得出这些玄而又玄的结论的。
但她知道,这样的说辞哪怕是莫须有捏造出来的,都能从言语上轻易毁掉一个人,所以钦天监向来都是只听陛下一人派遣,并且永世不得再出宫墙。
没想到杨家的手居然伸到了钦天监,谢秋霜抬眼望了寿康宫宫门一眼,也不知道皇上究竟知不知道此事,不过眼下她只能祈求皇上的人能来得再早些。
最好是让太后请来的那位完全开不了嘴。
“回禀太后娘娘,老臣已复诊完毕,婕妤娘娘此胎是双生子无误。”杨太医令的脑门上溢出了汗,抬首望了一眼凤座上的女人,觉察到自己刚刚说错了话,有心想要找补一二,“只是婕妤娘娘身子虚弱,怀双生子怕是有些危险。”
太后冷哼一声:“你是觉得我皇室后宫竟然养不好一个怀了双生子的宫妃吗?”
杨太医令知道,自己这是找补也找补到牛粪上了,诺诺两声,不敢再多言。
“杨太医令此言倒是令臣妾意外。”凌清禾倒是缓过神来笑了笑,“臣妾近日来请平安脉的虽然大多是些品阶不高的医正,但崔太医令和几位医丞早先得空时也是来过的,都说臣妾身子养得不错。莫不是这些医正调养得不认真,倒叫臣妾的身子越养越弱?”
杨太医令讪笑:“您有所不知,人腹中的东西有限,您的身子虽然康健,孕育一个胎儿或许绰绰有余,两个却是有些不足的。”
他是越说越觉得有理,想要再解释几句,却被太后打断了:“清禾放心罢,后宫中子嗣飘零,这是四年来第一次有宫妃怀有龙子,哀家焉能坐视不理?调养身子的事情交给太医院,定叫你与腹中胎儿都平平安安。”
“多谢太后体恤臣妾。”凌清禾赶忙拜谢。
听着倒是好一副和谐自在的婆媳,要不是谢秋霜看见那穿紫袍的官已经改换了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往这边跑过来了,她都要信了。
她再往宫门一瞅,那明黄的影子不正是皇上的圣驾?
太后大笑:“此事在哀家的寿康宫察觉,那是天大的福气,传哀家令,今日凡是来寿康宫的人皆大大有赏!”
还不待殿内众宫人跪谢磕头,那紫袍官员已经酿酿跄跄地跑进去了。
“不好了太后娘娘!”他边跑边喊,似乎全然不在乎边上人的动静。
太后唇角微勾,只一瞬便拧眉大喝:“何事慌慌张张的,要在哀家的殿内闹?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