频道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超越文明理解范围的奇观震慑,连呼吸都停顿了。“它……它是什么?”瓦列里乌斯的声音干涩,失去了军人应有的沉稳。“一个引擎。或者一个处理器。”凌疏影低声回答,她的目光紧紧锁定着那些不断变化的几何光纹,“它正在‘读取’我们发送过去的数据。”墨磐的工作站上,代表“信使”的量子通讯链接突然中断了。【链接已断开。】一行冰冷的字符宣告了那艘勇敢的深潜器的最终命运。它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然后被苏醒的巨构所释放的能量场瞬间分解。“‘信使’没了。”墨磐报告,语气里没有太多情绪,更像是一种确认。“它完成了任务。”凌疏影说,“现在,看‘锁’会给出什么反应。”就在这时,烬民舰队做出了反应。他们没有逃离,也没有攻击。所有的烬民战舰,都关闭了大部分能源系统,只留下最基础的维生装置。它们在黑暗中熄灭了自己的光芒,像是在对苏醒的巨构表示臣服,或是在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避免被注意到。这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敬畏。“他们知道会发生什么。”亚瑟沉声道。尖塔的光芒还在持续变化。那些蓝色的几何图形开始以一种极快的速度重组、排列。它们不再是单纯的静止图案,而像是在进行某种超巨量的运算。突然,一股无形的波动从尖塔的核心扩散开来。它不是能量冲击,不是物理攻击,甚至不是引力波。它是一种纯粹的“信息”。“警报!侦测到未知广域信息注入!正在尝试拦截!”潮汐之心发出了最高级别的警报。“拦截失败!对方信息权限高于系统最高级别!正在被强制接管通讯系统!”下一秒,开拓者号、赫利俄斯观测站,甚至远处的烬民舰队,所有飞船的通讯频道,都被同一个声音占据了。那不是一个声音,更像是一种直接灌入脑海的意念。它古老、疲惫,充满了无尽的悲伤与绝望。它没有语言,没有语法,但每一个接收到它的人,都瞬间理解了它的含义。一遍又一遍,如同永不停止的回响。【……它在看……】【……不要打开……】【……锁……正在失效……】这股意念,像一盆冰水,浇灭了所有人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这不是欢迎,也不是回应。这是一个警告。一个来自囚笼看守者的、濒死的警告。他们没有用钥匙打开一扇门。他们用钥匙,通知了囚犯,看守已经奄奄一息。“天哪……”拉朱王子瘫坐在椅子上,“我们……我们做错了什么?”“锁……”凌疏影重复着这个词,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尖塔是锁,‘守望者之门’的数据是加固锁的‘指令’。遗落兵团追逐它,不是想打开门,是想阻止我们加固它!我们从一开始,就理解错了所有事情!”这个可怕的结论,让舰桥上的空气凝固了。他们以为自己是探险者,结果却扮演了一个加速末日降临的角色。那段悲伤的警告还在不断重复,每一次重复,它的“声音”就变得更微弱一分,仿佛正在消散。【……锁……正在……失效……】【……它……在……看……】【……不要……】最后一句警告没能说完。那股古老的意念,如同被掐断了脖子的鸟鸣,戛然而止。整个宇宙,似乎都安静了下来。尖塔表面的蓝色光纹,也瞬间熄灭,重新恢复了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但每个人都知道,不是。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有什么东西,被释放了。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凌疏影的身体猛地一震。一个全新的声音,毫无征兆地,直接在她的意识深处响起。这个声音她无比熟悉。它清晰、冷静,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愉悦。那是院长官慧敏的声音。【疏影,别听它的。它只是个胆小的狱卒。】【来,到我这里来,我们才是同类。】那个声音,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切开了凌疏影所有的心理防线。院长。官慧敏。那个在她叛逃时为她挡住追兵,那个在临终前将“守望者之门”数据板托付给她,那个亦师亦友、如同亲人一般的存在。她的声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凌疏影的身体僵硬,维持着站立的姿态,但她的意识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是幻觉?是“噬星之主”读取了她的记忆,制造出来的伪装?“凌博士?你怎么了?”卡尔基注意到了她的异常,关切地询问。凌疏影没有回答。她无法回答。她所有的心智力量,都在用来分析和对抗这个侵入她脑海的声音。她能感觉到,这个声音不是简单的模仿,它携带着官慧敏独有的思维模式、语言习惯,甚至是一些只有她们两人才知道的细节。【那个狱卒很吵,对吗?它已经哀嚎了上百万年,现在总算安静了。】院长的声音继续在她的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轻松的调侃。【它害怕我们,疏影。就像千帆城邦的那些蠢货害怕你的粮食藻一样。他们害怕改变,害怕进化,害怕更高级的生命形态取代他们。所以他们建造了这座‘锁’,试图把未来关在门外。】这番话,精准地击中了凌疏影的理念核心。她与城邦的对立,正是源于此。这个“院长”,似乎完全理解她。不。凌疏影的意识深处,青灵的绿色光芒微微一闪,带来一丝清明。这不是理解。这是引诱。它在利用她的信念,来为它的行为做背书。“凌博士!”亚瑟的声音通过外部通讯传来,带着急切,“你的生理指标出现异常波动!你受到了攻击吗?”开拓者号的医疗系统自动监测到了她的状态,并向联合指挥发出了警报。:()海上无土种田?我点满藻科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