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汹涌的恨意,此刻占据她心头的,是一种更深沉的无力。
她不明白,为何兜兜转转,即便她以死相逼,还是逃不出他织就的牢笼?
更想不通,他为何偏要对她执着至此。
是爱么?
沈卿云几乎要嗤笑出声。
疯子的执念罢了。
这个字用在他身上,简直是对情意的亵渎。
“姑娘。”
青篱才踏入屋内,便见她神色苍白地坐在那儿,心下一沉。
沈卿云迟钝地回过神,见是她,并未起身,只略振了振精神:“你来了,可是明镜台那边有消息?”
“是。”
青篱低声应着,自袖中取出一封密信:“埋在崔家的眼线传来消息,说唐大公子似与您有些旧怨……大概要对您不利。”
“已经迟了。”
沈卿云接过了那封信:“今日,我已经着了他的道。”
“怎会如此?”
青篱心头一紧,忙上前细看,目光落在她颈间衣领未能遮掩的青紫痕迹上。
她轻轻拨开衣领,那些指痕赫然在目:“是唐一鸣做的?”
“不。”
沈卿云摇了摇头,神情木然:“是唐九霄。”
只这一句,青篱便明白了大半,心头惧意更深:“那么……姑娘可是暴露了。”
“不,那事他还不知。”
沈卿云说话间已迅速阅毕密信,脸色愈发凝重。
如今她决心要除掉的,已不止唐九霄一人,还有唐一鸣。
四面皆敌,想脱身,难如登天。
烛火燃起,她将密信凑近焰心,丢入干涸的笔洗,冷眼注视着火舌将纸页吞噬殆尽。
“青篱。”
静默良久,沈卿云终于抬眼,沉声吩咐了句:“备车,我要进宫。”
沈卿云前脚刚踏进宫门,消息后脚就递到了唐九霄跟前。
他听了竟没动怒,只从喉间滚出两声低笑,仿佛这一切早在他预料之中。
“是时候让宫里的钉子动一动了。”
他指尖轻敲桌案,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语调悠然:“去吧,传我的话。”
沈卿云躲进尚药局,借着当值的由头,一连三日未出宫门。
宫墙高耸,隔绝了外界的纷扰,也暂且拦住了那个人的手。
她悬着的心稍稍落下,以为终于觅得一处喘息之地。
可这安心未能持续多久。
第四日深夜,宫钟骤响,惊破了寂静。圣上龙体骤然转危,迎仙宫传出急诏,命所有御医即刻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