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笪光压低声音,清晰又简介地向他解释了晚上的行动计划。
桑林茂直白讲述,自己已经联络好了信得过的人手,准备晚自习时间溜出学校,去找江岸声算总账。
而据可靠消息回传联络,目标人物今晚会出现在校外那家他常去的台球厅。
“笪光同学,我知道这个请求有些过分和冒昧,甚至是危险。”
对方目光极其坦诚地落在笪光脸上,说出了为什么要特意找他的原因道:“但是,我们真的需要一个能够引动江岸声莽撞掉入陷阱的诱饵。”
讲到这里的时候,桑林茂严肃观察好笪光的反应后,发现他并没有太抗拒排斥,适才继续娓娓道:“江岸声认识我,如果带人就这样直接出现在台球厅里,他很可能会警觉逃跑避战。”
笪光默默聆听,忍不住点头赞同。
确实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谁会傻到明知有人带了数倍于己的援手过来找麻烦,还愣头青上去干架的。
“可你不同,从他记恨派人寻仇,就可以看出江岸声对笪光同学有多憎恶。我希望……你能帮大家这个忙,单独进入那里台球厅,故意在江岸声面前露脸,把他引到咱们事先设好埋伏的地方。”
语气渐渐郑重,他眼神锐利,“敢对曳燕做出那么卑劣龌龊的脏事,我是绝不会轻易放过他。晚上,绝对要给这混蛋留下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可桑同学,你、你说让我孤身…进到台球厅里,去、去做诱……”尽管笪光已经有够冷静理智听他道述完全盘计划,可却也仍然会心跳加速,喉咙发干,连顾虑的话都说不利索。
要他独自面对江岸声那伙人?
光是想象到那场景,就已经直接让笪光小腿肚有些发软了。
“你放心吧。”
没等笪光说完那些犹豫,桑林茂便诚恳地打断,伸手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试图给予些稳重力量宽慰,“不会让你真的陷入到那种险境。冯河、熊铁锤他们都会在附近埋伏好,只要你成功把江岸声引到预定地点,大家就会立马倾巢出来。”
“可万一……”
“为了曳燕,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有事。”
当听到曳燕的名字从桑林茂口中再次脱出时,笪光哑然沉默。
那股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惭愧?责任?抑或某种想要证明自己的冲动?
回忆起她险些遭遇江岸声毒手时的危险画面。
某种混杂了内疚和坚毅保护的决心,突然就压倒过恐惧。
他倏然抬头,眼神里虽然还有怯意,但愿咬牙切齿道:“好,桑同学,我晚上也去找班主任请假,配合你们……引诱江岸声!”
见到对方总算点头答应,桑林茂看向笪光的眼中,闪过欣赏和真诚的感激,他再次郑重道谢了声,“嗯,笪光同学,真是太感谢你,这份仗义恩情,我会永记。”
六中晚自习的教室,笼罩在成片低沉的嗡鸣中,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与偶尔的翻书动静交织。
曹曳燕单手托腮,另外那只柔荑正无意识机械转动中性笔,薄亮眼皮渐渐沉重。
白天的疲惫和心绪不宁,终究还是将她拖入进了某个短暂而混乱的浅眠。
“……我怎么会,这样?”
意识恍若漂浮到半空,她看见某处模糊却令人心悸的场景。
视角是奇特的俯视,好似从天花板上冷漠往下注视情况。
画面中心是男友笪光,穿着与自己同款且洗得发白的旧校服。
这会衣物破烂不堪,沾满了污渍和……暗红色的伤痕。
他蜷缩跪地,浑身脏乱不堪,肥脸表面到处附着有灰土和凝结的血渍,向某道诡影拼命磕头。
而那面对笪光,正气势嚣张的神秘人,曹曳燕在看清对方面容后,立马就认出来——是江岸声!
这混蛋身边影影绰绰,围拢了好几个手持钢管的家伙。
“求求你,饶了我吧……”
梦境里的笪光,语气内有满满哭腔,嘶哑难听,丑陋的脸上挂满鼻涕和眼泪,此刻可以说是卑微到尘埃底下。
“唷,现在才知道错了?”江岸声狞笑连连,声音冰冷刺骨,不由抬起脚,狠狠踹在他已受伤的肩头,将人踢得翻滚出去,“都给我上,把这肥猪的手脚全部打断!”
接到命令,根根钢管被残忍举起,借助明月时刻反射出昏暗的冷光,眼看就要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