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雷斯一开始嫌蝴蝶太娇气,一点也不凶猛,但他想了想,又觉得老虎狮子的纹起来太难,最终还是决定纹一只小蝴蝶。
我喜欢画画,但只限于纸面上,这还是第一次在人的身体上画图案。我的手一直在抖,布雷斯还笑着安慰我,说画成什么样都好,他都喜欢。
刚下过雨,夏天的天气很闷热,汗珠一滴一滴从我的额头落了下来,砸在了石灰的地上。
“你怎么比我还紧张?”布雷斯笑出了声。
“我可要对你认真负责哦。”
“你这说的什么话?”他笑得更厉害了。
“嘘,别说话——”
终于成功了,是一只漂亮的蝴蝶,我颤抖的笔触画出了一只颤抖的蝴蝶。
我本来以为刺青就是用魔杖在身上划两道就成了,实操起来却发现麻烦极了。我听到布雷斯念了一长串咒语,我听懂了其中一项,和“永久粘合咒”类似,大概是“永远也去不掉”的意思。
毕竟是第一次操作,蝴蝶的翅膀开始渗出丝丝血迹,我正想给他念个速速愈合,布雷斯握住了我的手,手的力气很大,说话有些吃力,“别念,念了就失效了。”
布雷斯身体一向很好,但或许是因为刚受了很严重的伤,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也开始冒出汗来,我心下腹诽幸好念的慢些,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受伤的缘由是被扎比尼夫人打了一顿。
一年前的暑假,布雷斯刚和别人打了一架,又被扎比尼夫人发现欠了外面的人一大笔钱,要债的人直接找上门扰乱了正在举行的葬礼。扎比尼夫人恨铁不成钢,两人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布雷斯很不服气,两人越吵越凶,最后布雷斯被打得跪在地上站也站不起来,他恶狠狠地告诉他妈妈,她愿意和哪个野男人好就好去,让野男人给她养老送终,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进这个家门一步。
导火索的那一架其实是他在为我出头,因为有一个人骚扰我,我没控制住自己,把他暴打了一顿,其实我没吃多少亏,但我还是委屈地坐那里哭了。
布雷斯正好看见了,他问我怎么回事,我扯着他的袖子抱怨了半天。他突然就很生气,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走到那个家伙面前,把他打了个半死。
所以这件事的起因本来就和布雷斯无关,但是葬礼结束的时候,被打的男孩的妈妈找了过来,非要跟扎比尼夫人要个说法。纳西莎也很不满,她有意无意地向扎比尼夫人提到,布雷斯有带坏我的嫌疑,希望扎比尼家好好教养孩子。
大人们之间说话,总是表面看上去和和气气,暗地里夹枪带炮的。
可我不明白这些,我跑到了扎比尼夫人面前,试图向她解释这件事的缘由。但是她的态度很冷淡,说她家的布雷斯不配和我玩云云。然后我就被纳西莎带走了,她说我需要静静,别三天两头地想着出去玩,还是乖乖待在家里好。
我偷偷溜出来了。
我来找布雷斯的时候他还跪在那个书房里,这大概是他妈妈的惩罚之一。扎比尼夫人也是被他气极了,不让家养小精灵给他治疗,只说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我当时只是猜到会吵架,但没预料到情形会这么惨烈,包里也没有带白鲜香精,我很着急,只想起了念愈合咒。
布雷斯看到我来笑了笑,和他妈妈针锋相对的戾气全不见了,他喘着粗气,说不用,都是他自己活该。我还是很担心,他笑着哄我,让我先回去。
后来我才知道,扎比尼夫人痛骂布雷斯的其中一项就是招惹马尔福家的人。
“看吧,我就说女人很可怕,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他开玩笑说。
我有些哭笑不得,他疼得牙都在打颤,还在说笑话。
“你别不信,女人就是很可怕的生物。”他的眸色暗了暗,眼底的笑意也荡然无存了,露出了嘲讽的神色,“嫁一个又一个,知道的是结婚,不知道的还以为——”
“布雷斯,那是你妈妈。”
“反正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
“好啦,等你伤好了我们出去玩?”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我怕我说错了他恨屋及乌把我一起讨厌了。
布雷斯一下子变了神色,眼里笑意盈盈,“不用等伤好了,等她规定的时间到了,我们就出去吧。”
“什么时候?”
“今天晚上七点,老地方?”
我有些为难地摇了摇头:“他们不让我晚上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