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一道身着华丽繁复的玄黑祭袍、袍摆曳地,上用暗银丝线绣满盘曲蛇纹与古老星图的身影,正以一种近乎无声的的步伐,缓缓踱出阴影。
祭袍的兜帽宽大,遮住了大半面容,下半张脸被一层面纱覆盖,神秘而优雅,却带来危险的信号。
是大祭司。
更大的麻烦来了。
银殊的指尖瞬间冰凉,立刻打消了一切试图提醒、介入乃至暗中相助的念头。
这样的人物,可不是自己能窥探、算计,甚至试图在其眼皮底下耍花招的。它只能默默祈求,台上的二人自求多福。
在滔天的声浪与狂热的目光中,鱼九只觉得心头发虚,后背冰凉。
“完了完了,我只想着蒙混过关,这下闹得太大了……”她欲哭无泪,无奈传音。
木已成舟,度朔传音安慰:“没关系,随机应变就好。”
他银眸扫过台下沸腾的人海,似乎在评估局势。忽然,他目光在某处微微一顿。
两张熟悉的脸。
是狐狸和朱索。
狐狸与度朔的目光隔空对上,微微颔首,示意它这边无碍,接着狐嘴竟扯了个微笑,似乎对于度朔和鱼九的现状,不仅有所惊奇,更带着玩味。
仿佛在说:不愧是度朔大人,玩得真大,接下来看你们怎么收场。
朱索则踮着脚,惊讶地瞪大了眼,甚至下意识地朝他们挥了挥手,随即被狐狸一把拽住手腕拉低身形。她藏回人群的阴影里,只留下一双瞪得溜圆、写满担忧和问号的眼睛。
“至少,找到人了。”
度朔的传音再次响起,简短告知这个唯一的“好消息”。
鱼九顺势看去,心里稍微定了定,又提了提。定的是,他们安然无恙,提的是,自身有些难保。
与此同时,度朔贴于胸前的祖鳞,其上的银白光纹,在无人察觉之际,极其精微地波动了数次。他调动灵息,如同拨动琴弦,将刚刚洒落的“月华”景象,以特定频率和方位,无声“点亮”了其中几个极其隐晦的节点。
为狐狸做完这隐秘的“留言”,度朔不再看向台下,脸上的表情重新归于平静。
台上,亢奋的主持人在声嘶力竭地宣布“神迹”并带领民众高呼数轮后,终于按部就班将祈福仪式的最后环节完成。
它示意另一位黑袍祭司,赐下两份蕴含微薄灵光的“福礼”。
是两枚小巧的骨制护符,鱼九和度朔微笑接过,看到主持人和祭司都没有深究细节,终于暗松一口气。
他们以为这场惊心动魄的意外即将落幕,只需拿着“骨符福礼”,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默默退场,便可重新汇入人海,与同伴会和。
两人交换一个眼神,正准备鞠躬下台。
一股冰冷、沉静、仿佛能渗透灵魂的威压,毫无征兆地降临在舞台之上。
沸腾的人声如同被无形之手扼住,迅速低了下去,化为敬畏的死寂。舞台后方的人群,如潮水般向两侧分开。
它们都噤声不语,看向缓步上台的高贵来者。
无需任何人宣告,观众的反应,已昭示来者的身份非同小可。
祂径直走上舞台,无视匍匐在地的主持人,来到鱼九与度朔面前。兜帽的阴影下,锐利的目光,落在鱼九身上。
片刻令人窒息的沉默。
然后,一个空灵飘渺的声音,用优雅的妾语开口道:
“祖鳞昭示,灵缘归附……乃圣灵千年未见之共鸣者。此等盛典,岂可让圣眷者流连俗众?”
声音无波无澜,如同宣读神谕。
祂微微抬手,袖袍滑落,露出苍白如玉的修长指骨,做了一个极其优雅的“请”势,道出意图。
“诚邀圣眷者,移步观礼台,近观圣物,亲证唤潮大典。”
鱼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