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声,他往后一退,踩烂了脚边的一口陶锅。
院子里,站着睡觉的小白,噌一下脑袋迅速从温暖的胳肢窝里拔出来,探了探方向,一双小眼睛锁定住厢房。
它甩开两只脚掌,哒哒哒冲上门前,亮出嗓子“嘎——”叫起来。
宁静的夜色中,异样响亮的叫声像撕裂安静的利刃。
梁图安瞪大了眼睛,浑身冰冷,脑子嗡嗡的回响一片。
正房里,霍娇眼睛瞬间睁开。
她半撑着坐起飞快四下扫了一圈,屋内还暗暗的,窗口的帘子透一点点白。
她搬开林巧搭上来的一条腿,看了眼大床上,师父还睡得正香。
于是小心翼翼地跳下床,抓了棉袄一套就冲出去。
正要训斥大鹅太吵,她听见门里接二连三的碎裂声。
不对劲!
霍娇大着胆子上前,贴在门上一听。
不得了了,里面居然有人声!
她想也没想,一脚踢开。
月华如练洒下,无差别地照着小院的角角落落,洞开的厢房门内,扭打着的两个人像凝固了一样。
“救命啊!”霍娇尖声大叫起来。
大鹅伴着这道尖叫声,摆着屁股“嘎嘎”助威。
窸窸窣窣声开始不断,人声走动声接连响动。
霍娇喊声炸起了街坊四邻,林巧和莫玲珑也醒了过来。
“姑娘,你醒了吗?”
莫玲珑睁开眼:“是霍娇的声音吗?”
“是的!”林巧套好棉衣,把自家姑娘的衣服拿过来,“我先出去看看。”
“一起。”她飞快套上,跟林巧一起推门出去。
厢房里,霍娇已经上了手,一把拉过那半夜入户的小子,痛打了几个巴掌:“好啊,居然敢来我们家偷东西!你丫的,还把我们家的人打出血来了?!”
莫玲珑冲到门前,看到的场景让她心猛地一沉。
只见厢房一地狼藉,杜琛脸色发白躺在地上,身下还隐有血迹。
这里放着开业要用的锅碗瓢盆,还有那两大盘切成小份的牛油底料。
若是毁于一旦,还得重新熬过——材料得等肉铺李掌柜过两日送过来不提,那辣椒可没多少了!
她冷声说:“林巧,点灯!”
“是!”
林巧去灶房拿了盏油灯,点亮了举过来,只见自家姑娘的心血,那些切成了块包着油纸的底料散落在地上,接着认出了被霍娇死死按在墙上的,正是那个先前欺负小胖的孩子,心里又急又后怕:“是你这个坏东西!”
她扭头看向莫玲珑,“姑娘,怎么办?”
“先把杜琛扶起来,看他怎么样,等天亮了报官。”
她已经冷静下来。
这小贼总不会是来偷吃食的,看来,她可能碍了一些人的眼。
“好!”
后院门笃笃敲响,胖婶的声音隔着门透过来:“玲珑,怎么了?”
“灯给我,你去开门。”
她提起裙摆,走到男人身旁。
杜琛仰躺在地面上,脸色发白,身上穿着黑色衣服有些眼生,但此时顾不上这种细节,血腥味浓重,似是伤得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