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夜如期而至。
时至今日,“与元帅共进晚餐”这一活动早已从最初的慈善事业,沦为商界趋之若鹜的镀金场。竞拍者挥金如土,只为给自己的品牌打个响亮的广告。
受够了汲汲营营、阿谀奉承的商人,时渊在第一眼看到景樾时,眼前一亮,顿觉神清气爽。
十九岁的青年谈吐从容,眉宇间带着未褪的青涩,笑起来时眼睛澄澈见底。虽是初出茅庐,却在元帅的提问中对答如流,游刃有余地掌控谈话节奏,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俨然未来将星的雏形。
不到半个小时,时渊便对这年轻人莫名生出几分亲近感。
或许是因为,那双铅灰色的眼睛像极了他的夫人,鼻梁的弧度更是如出一辙,而下颌线条,却又分明透着自己的影子。
这样一个几乎将夫妻二人的特征糅合在一起的青年,单凭一副皮相,便已叫他心生好感。
得知对方患有先天性腺体残疾时,时渊不禁唏嘘,想不到这样优秀的年轻人,竟背负着如此沉重的缺憾。
几乎未作犹豫,他便亲手签下了推荐信。
晚宴将近尾声,时渊意犹未尽,笑着提议:“待会儿有个小型酒会,不少军官和军校导师都会出席,你要不要一起去,多结识些人?”
景樾看了眼时间,神色微顿,最终婉拒:“承蒙厚爱,只是今晚……我已有约在身。”
时渊难掩失落:“这样啊。”
“请别误会,”景樾展颜一笑,清隽的眉眼柔和了几分,“能与您畅谈,是我的荣幸。”
这话并非客套。元帅的平易近人远超他的预期,这场见面也确实令人愉快。
只是……
“今晚对我来说很重要,实在推脱不得。”
“是什么要紧事?”时渊不禁好奇,“莫非是佳人有约?”
景樾垂眸,唇角勾出一抹浅笑。
“算是吧,”或许是氛围融洽,他难得卸下心防,坦然地分享道,“今晚,我打算向他表白。”
“难怪,”时渊恍然大悟,含笑点头,“看你这上心劲儿,应该是很喜欢对方。”
“嗯,”青年眼底漾开温柔,“早该表白了,只是有些事……一直没准备好。”
时渊看着年轻人难掩雀跃的神情,那模样和当年初坠爱河的自己可以说是别无二致。
明知唐突,还是忍不住追问:“介意说说吗?”
景樾略作沉吟,从内袋掏出一个盒子。
粉色缎面在灯光下泛着柔和光泽,洋溢着爱情的气息。
时渊一眼便会意,笑着问:“你给他的定情信物?”
景樾却摇了摇头:“其实,是他给我的。”
时渊一怔,旋即失笑:“看来我是真跟不上年轻人的思维了。他先送你定情信物,现在倒是你去表白?”
景樾指腹轻轻摩挲着盒面,目光微微闪动,像是沉浸在某段温柔的回忆里:“当时不明白自己的心意,所以,没能好好珍惜这份礼物。”
直到昨天,他才从宝石强手中赎回这串项链。
为此他付出了不菲的代价,连银行卡都发出超额警告。
对景樾而言,这串项链是他得知辛茸心意的起点。
当初他为了保住工作,将项链拱手他人,也是因此,他始终无法心安理得地向辛茸表露心意。
而现在,项链终于回到他的手里。
时渊伸手拿起盒子:“可以打开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