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是已经在三个月前上传病毒、摧毁“茧房”主服务器了吗?按理说,他应该和其他觉醒者一样,正接受心理康复治疗……
磁浮车猛然刹停。前方道路被倒塌的钢架封锁,显然是人为布置的障碍。小队成员迅速下车警戒,林晓徒步前行数十米,忽然发现地面有一串新鲜脚印??很小,属于少年。
脚印通往一座半塌的冷却塔,塔身锈迹斑斑,顶部隐约闪烁着幽蓝光芒。
“他在里面。”林晓低声道。
众人悄然逼近。透过破损的观察窗,他们看见塔内竟藏着一台微型共振装置,正不断释放低频脉冲波,与空气中漂浮的金色尘埃产生共鸣。而在控制台前,坐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林暮。
他背对着门口,双手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屏幕上滚动着复杂的代码流。他的左眼泛着不正常的银白色光泽,那是神经接口过度使用的征兆。
“住手!”林晓破门而入,刀锋直指少年后心。
林暮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你们来得比我预计的晚了十二分钟。”
“你背叛了我们?”朱凰冲上前,声音颤抖,“那些梦是你放出去的?你在重建‘静默’?”
“不。”林暮终于转身,脸上竟浮现出悲悯的笑容,“我在阻止它。真正的‘茧房’从未被摧毁??它只是转移了宿主。”
他指向屏幕,调出一段录像。画面中,一位身穿白袍的老妇人坐在地下密室中,面容慈祥,眼神却冷如冰霜。她是国家科学院前副院长,也是当年支持“无泪者”计划的核心学者之一??沈知秋。
“她说,‘静默’不是错误,而是未完成的作品。”林暮低声念出录音内容,“‘我们不该清除情绪,而应教会人们自愿放弃。真正的秩序,来自于内心的顺从。’”
林晓浑身发冷。这位老太太三年前就宣布退休,隐居深山,对外宣称已罹患失忆症。
可现在,她不仅清醒,而且正在利用残存的科研网络,重建一套更加隐蔽的控制系统??这一次,不再靠强制洗脑,而是让人们在梦中“自发”选择沉默。
“她找到了母亲手稿的备份。”林暮说,“藏在旧时代教育系统的云端档案库里。她把技术改良了,让它听起来像心理辅导课程,传播渠道是学校、医院、甚至公益广播。每天晚上,数百万孩子听着‘睡前故事’入睡,而那些故事里,藏着重塑认知的密钥。”
朱凰咬牙:“所以那些孩子做的梦……都是被植入的?”
“不止孩子。”林暮摇头,“成年人也在接收。只要使用过公共医疗系统、注册过在线学习平台、或下载过政府推荐的心理健康APP的人,都在不知不觉中成了接收终端。”
林晓猛地想起什么:“最近全国推广的‘安心入睡计划’……免费提供助眠音频,说是能缓解焦虑……”
“那就是载体。”林暮点头,“我已经追踪信号源头七天,终于锁定这个中继站。但它只是链条的一环。真正的核心,在雪山基站下方三百米处??那里有座从未登记过的地下数据中心,代号‘新茧’。”
“你为什么不早说?”朱凰质问。
“因为我也不确定。”林暮苦笑,“我的记忆被封锁太久,很多片段是碎片化的。直到昨晚,我又梦到了母亲。她抱着我说:‘不要相信看起来温柔的东西。’那一刻,我突然记起小时候在实验站见过的一份文件??编号Ω-1,权限最高,连父亲都不知道内容。而昨天,我在破解沈知秋的加密日志时,看到了同样的编号。”
他望向三人,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她是我外祖母。”
空气瞬间凝固。
林婉清的母亲,竟然就是沈知秋?
“她认为母亲背叛了科学。”林暮低声说,“觉得她不该把研究成果用于反抗体制,更不该生下我们这三个‘情感过剩’的孩子。在她眼里,我们都是失败品。”
林晓怔住了。难怪当年母亲会被孤立、被审查、最终被迫转入地下工作……原来来自至亲的背叛,才是最初的刀刃。
“所以我必须回来。”林暮看着他们,“我不是要重启‘茧房’,而是要用Ω-2权限反向侵入‘新茧’,释放终极清除程序。但这需要时间,也需要掩护。一旦我开始上传,系统会自动触发防御机制,整个城市的精神网络都会震荡。”
“你会怎么样?”林曦终于开口,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外。
“可能会死。”林暮微笑,“也可能活着,但再也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不过没关系,姐姐,我做过最真实的梦了??梦见妈妈抱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