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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名晚宴（第2页）

晚宴座位安排精妙如棋盘对决。娜斯佳被安排在主要餐桌，左边是导演德布拉·格兰尼克，右边则是学院的汤姆·谢拉克。詹妮弗坐在相邻的餐桌，能够偶尔听到只言片语，却又不足以理解全部对话内容。

“你知道吗，”谢拉克侧身对娜斯佳说，“学院正在考虑改变最佳影片的投票规则。排序复选制确实能让更多影片参与竞争，但也带来了新的。。。游说机会。”

娜斯佳点头微笑：“任何系统都有可优化的空间，不是吗？我母亲常说，规则不是为了限制玩家，而是为了给懂得规则的人提供优势。”

谢拉克显然知道她的母亲是谁，但是导演起了兴致询问挑眉：“你母亲是。。。”

“黑森林公司的埃莉诺·布莱克伍德。”娜斯佳平静地回答。

一阵微妙的表情掠过格兰尼克的脸。他显然知道那家顶级风投公司，以及其背后连接的财富与权力网络。他的态度立即多了几分敬意：“我记得黑森林曾经投资过派拉蒙的母公司。”

“只是小股东之一。”娜斯佳轻描淡写地带过，随即巧妙转换话题，“不过我今天更感兴趣的是电影艺术。比如《冬天的骨头》中那种粗粝的真实感，在现代电影中实在罕见。”

随着晚宴进行，詹妮弗观察到越来越多的人过来与娜斯佳短暂交谈，制片人、经纪人、几位德高望重的学院老成员。

这位年轻女孩始终保持着那种淡然自若的态度，既不过度热情，也不冷漠疏远。她似乎懂得与每个人交谈的恰当时长，何时该认真倾听，何时该简短结束对话。或者说她只是在调和那些想来和她说话的人的时间。

詹妮弗自己的处境则复杂得多。几位小制片人过来恭维她的表演，暗示未来合作可能；有为富豪过来油腻了一通最后啥也没说；一位电视明星则明显在打听娜斯佳的背景；还有那些渴望与任何获奖热门扯上关系的小演员们。

她努力应对着，时而幽默，时而谦虚，始终保持着得体周全，但内心深处的惶恐始终如影随形。

餐后甜点时，娜斯佳突然来到詹妮弗身边：“陪我走走好吗？我需要从所有这些对话中稍作休息。”

两人沿着宴会厅周边的走廊漫步，墙上是好莱坞黄金时代的巨星照片。娜斯佳的声音平静而深思：“很有趣，不是吗？所有这些人都渴望成功，但很少有人愿意承认成功往往取决于那些看不见的规则。”

“比如哪些规则？”詹妮弗好奇地问。

娜斯佳停下脚步，目光投向远处正在与韦恩斯坦热情交谈的学院成员：“比如最佳影片投票需要获得至少50%的第一顺位选票才能直接获胜，否则就会进入排序转移程序。比如有些评委甚至不会观看所有提名影片，而是依靠口碑和宣传来决定投票方向。再比如，”

她的声音变得更轻，“某些公关活动恰恰踩在学院禁止直接拉票的规则边缘。”

詹妮弗感到一丝不安：“这些规则听起来很。。。复杂。”她知道娜斯佳在暗示些什么，可是她想要什么呢，她能给她什么呢。

“规则总是复杂的，在任何有价值的游戏中。”娜斯佳转向詹妮弗，眼神突然变得锐利，“但这就是好莱坞的魅力所在，不是吗？表面上是艺术与梦想，底下却是精密的计算与权力交换。告诉我，詹妮弗，你有多渴望赢？”

詹妮弗沉默片刻，认真思考后回答：“我想要表演，想要讲好故事。奖项。。。奖项如果能让我有机会演更多好角色，那我想要。”

她们重新回到宴会厅，韦恩斯坦再次出现，这次他的表情更加严肃直接：“我听说你通过某些渠道，确保所有演员分支的成员都会收到特别版的DVD套装，里面包括导演评论音轨和幕后花絮。”

娜斯佳扬起眉毛：“这难道不是正常的颁奖季宣传吗？我记得米拉麦克斯曾经为《莎翁情史》寄过更加精美的材料。”

韦恩斯坦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既欣赏对方的胆识，又感到被挑衅的不快：“那些材料只是提供信息，当然。但有些人可能会误解这种。。。过于热情的推广。”

“艺术的价值在于被看见，哈维。”娜斯佳的声音依然平静，“而且我相信学院成员自有判断力。毕竟，他们是世界上最公正的评委，在投票的那一刻会拿出全部的职业敏感度。”

韦恩斯坦深深看了她一眼，终于露出一丝真正的微笑：“欢迎来到好莱坞，娜斯塔西娅小姐。我想我们会经常见面的。”

当他离开后，詹妮弗小声问：“他这是威胁还是拉拢？”

“都是。”娜斯佳回答，目光追随着韦恩斯坦远去的背影，“在好莱坞，这两者往往是一回事。”

晚宴后的私人酒廊里，更亲密的交谈正在继续。娜斯佳巧妙地引导着对话方向，时而讨论电影艺术，时而提及《冬天的骨头》的独特成就。几位关键评委从一开始的轻视与敷衍到似乎被她的见解所吸引，特别是当她谈到电影中那种“几乎令人窒息的真实感”和“劳伦斯小姐突破性的表演”时。

詹妮弗偶尔被要求加入对话，分享拍摄时的轶事。

她讲到如何在密苏里欧扎克山脉的严寒中拍摄，如何与当地非专业演员合作，如何理解角色瑞·多莉的坚韧与脆弱。她说话时，娜斯佳总是认真倾听，偶尔点头鼓励，那种认可让詹妮弗逐渐放下最初的惶恐，展现出更多的自信与魅力。

“有趣的是，”一位资深男演员评论道，“今年最佳女主角的竞争异常激烈。桑德拉·布洛克在《弱点》中的表现备受喜爱，而梅丽尔·斯特里普在《朱莉与朱莉娅》中的表演又是那么精湛。”

娜斯佳轻轻放下酒杯：“确实如此。但学院有时也会奖励新鲜面孔，特别是当那种表演带来前所未有的真实感时。就像朱莉·克里斯蒂在《远离她》中的表演，或者玛丽昂·歌迪亚在《玫瑰人生》中的转型。有时候新人不一定是想要表彰，一些关注就很好了。”

她的话巧妙地提醒了在场人士，学院历史上那些奖励突破性表演的时刻。詹妮弗注意到，娜斯佳从不直接要求投票或支持，而是通过精妙的对话引导对方自己得出结论——那种认为投给《冬天的骨头》和詹妮弗的表演是一种发现珍宝、支持真正艺术的选择……还有支持芙尔乐航线的选择，这样小的孩子这般手段，谁知道她在好莱坞的未来会是怎样。

稍晚时候，当大多数人已经离开，韦恩斯坦再次出现。这次他没有寒暄，直截了当地对娜斯佳说：“我调查过你的背景。布莱克伍德家族，信托基金，母亲的风投公司。甚至你那些离岸投资架构。”

娜斯佳有些烦他了，一个上蹿下跳的小丑，但是依然表情平静：“那么你应该知道，我在好莱坞不是为了快速赚钱或者获取名声。我看重的是长远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