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未反应过来,一张狰狞的面孔就在她眼前放大,她瞳孔微缩,不小心摔倒在地,情急之下只能抬臂挡住脸。
但预料之中的疼痛感并没有袭来,反而听到一声惨叫声响起。
竺桢桢睁开眼一看,蓬头垢面的人已经被宋恒压在地上,咬着牙想把他甩下去,宋恒皱眉将他的双手反剪在身后,使他动弹不得。
袖中的画像掉落在地,自觉摊开,竺桢桢起身,将那张脸踩在脚下,上前揪起他结成块的头发,强制性地将他的头仰起,那张脸完全暴露在她眼前,与画像上的人一模一样!
竺桢桢没想到,见到吴涛居然是这种画面。
他身上的衣服早已破了好几个洞,那上面还有着缝补的痕迹,几块深浅不一的布料拼接在脏兮兮的衣服上。
吴涛似乎早就褪去了人性,眼里只有攻击性,就如同融入了山林成为了一个真正的野兽一般。
既然是“熟人”,那就好办了。
竺桢桢慢悠悠地道:“吴涛是吧?”
吴涛没张嘴,只是继续用狠狠的目光盯着竺桢桢,仿佛她是他的仇人。
竺桢桢回忆了刚才自己的作为,想通了什么。
她站起身,背对着木碑,眼神盯着不安分的吴涛,她退后一步,吴涛就挣扎一下,眼睛一眨不眨,但是挣扎动作越来越剧烈。即便宋恒能压制住他,还是皱了皱眉。
竺桢桢故意将指尖放在木碑上。
果不其然,在她碰到的那一刻,吴涛嘶吼一声,背脊弓起,眼珠子似乎都要瞪出来一样,死死地看着她的手,牙齿间发出怵人的咯咯声。
既然活着,却偏偏要给自己刻碑,是因为他早有预料自己活不长久么?
这般癫狂活脱脱像是被侵犯了领地的捕食者。
周宜芳对吴涛来说不是一般的重要,就连他疯了也要时刻保护着尸体。
可是吴涛不是没有妻子么?所谓的亡妻如果不是编造的,那只能是吴涛将妻子的尸体带来这里。
此处并非吴涛和周宜芳的故乡,那为何要将尸体葬在这处?
又为何汪锐收留了流民吴涛,又要在几年后将他除去?
吴涛又为何会走到如此地步?
她有种预感,只要将这一切弄明白,便离扳倒云阳明又近了一步。
只是目前这一切还太过混乱,没有什么头绪,人疯了也吐不出有用的话,只能就此作罢,先将人带下山再说。
一起下山的,还有那块木碑。
只要绑了手,再把木碑放在他面前,他就会一直追着,就像吊了根萝卜在马儿面前,宋恒再稍微调整方向,一行人就能稳当下山。
下山安顿好吴涛后,他们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汪锐。
两日过去,也不知道皇上的人要多久才能到,只能对汪锐旁敲侧击试试。
竺桢桢:“汪知州,我二人已将那些不识趣的百姓——”
她刻意拉长尾音,不将话说全了,但在听在有心之人耳朵里又是另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