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老!您来的太是时候了!”钱锦也顾不得尊老,半拉半拽地把这位老神仙弄到了事故现场。参老显然酒醉未醒,一路嘟嘟囔囔,脚下踉跄。
到了地方,看到伤员的情况,参老那惺忪的醉眼总算清明了几分。他打了个酒嗝,嘀咕道:“啧,一群凡人,身子骨就是脆……”话虽如此,手下却丝毫不慢。
只见他袖中飞出几片翠莹莹的草叶,散发着蓬勃生机,精准地贴附在李老流血不止的伤口和陈爷爷扭曲的手臂上。
草叶触及伤处,竟如活物般微微蠕动,将翻卷的皮肉轻轻合拢,渗出的鲜血瞬间止住。
同时,他又取出一个朱红色的小葫芦,拔开塞子,一股清冽药香顿时弥漫开来。他倒出几粒圆润饱满、清香扑鼻的丹丸,示意旁人帮忙,让伤者服下。
绿色灵光在伤处流转,伤口肉眼可见地止血、收口,甚至开始结痂。不过片刻功夫,几位伤者虽还虚弱,但已无大碍,脸上也恢复了血色。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继而爆发出由衷的感激和惊叹,纷纷围上来向参老道谢。
参老却只是摆摆手,又打了个哈欠,仿佛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行了行了,抬回去好生静养几日,别沾水,少吃发物。”说完,他指挥着惊魂未定却已振奋起来的青壮乡民,小心地将坍塌矿洞入口的碎石乱木彻底清理出来,并用现场寻来的粗壮木桩进行了临时加固,以防再次发生意外。他虽看似随意指点,但所选支点、加固方式却暗合力学,稳固异常。
看着忙碌的众人和虽无性命之忧却仍需休养的伤者,钱锦蹙眉问道:“李老,这后山的矿洞,以前也经常塌方吗?”
李老在旁人的搀扶下坐下,心有余悸地叹道:“唉,钱姑娘,不瞒你说,这老矿洞年头久了,里面支离破碎的,塌陷是常有事。只是以往运气好,没伤着人。镇子上就孙大夫一个懂医术的,他这一去邻镇闺女家,我们心里就更没底了……这次真是多亏了几位啊!”
这件事像一块石头压在钱锦心上。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沉默不语,目光扫过镇子里那些坑洼不平、雨天必定泥泞难行的泥土路,又望向远处依稀可见的、已然打下地基的土地庙方向。
敖溟默默跟在她身边,看着她紧锁的眉头,轻声问道:“你是不是在想今天的事?”
没等钱锦回答,一旁酒劲又有点上涌的参老,打着哈欠插话:“可不是嘛!今天要不是老夫恰巧回来,手头又正好有对症的灵药,那俩村民……啧啧,悬喽!这缺医少药的,真是要命。”
参老的话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钱锦心中的犹豫。
她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开口道:“修庙的事情,我想先暂缓。”
参老闻言,醉意都醒了两分,讶然道:“啊?暂缓?丫头,这地基都打好了,材料也备了不少,乡亲们干劲正足呢……怎么说停就停?”
“我支持你。”敖溟的声音平静却坚定地响起,打断了参老的话。
钱锦有些意外地看向他,眼中带着询问:“你知道我想干嘛吗,就支持我?”
敖溟温和地看着她,目光清澈,仿佛早已看透她的心思:“你肯定是觉得,比起一座庙,眼下有更紧要的事要做。比如,把镇上这些难走的路修好,让大家出行方便安全;再比如,解决镇子上缺医少药的问题,不能再出现今天这种险况。对吗?土地庙是精神寄托,但路和药,才是实实在在关乎性命和生计的日子。”
钱锦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一股暖流涌过。
她没想到敖溟竟将她的心思看得如此透彻。她感激地看了敖溟一眼,用力点头:“对!”
说完,两人极有默契地,同时扭头看向一旁挠着头、还没完全搞清状况的参老。
参老被四道目光盯着,尤其是钱锦那带着明显“算计”和期待的眼神,顿时明白了过来。
他吹了吹胡子,无奈地摆手:“行了行了!知道了!老夫算是看出来了,跟你这丫头沾上边,就别想清闲!也罢,最近镇上的事儿,医疗这块,老夫我先担着!回头我再从镇上选两个有天赋的、心性好的年轻人做徒弟,教他们些辨识草药、处理寻常伤痛的本事,留在镇上,也算有个照应。省得以后有点事,再耽误我去找岐黄叟那老家伙喝酒!”他虽然语气抱怨,但眼中却并无多少不耐,反而有种“又能活动筋骨”的跃跃欲试。
钱锦闻言,脸上顿时绽开灿烂的笑容,甜甜地道:“参老您最好啦!”
翌日,镇中心的老槐树下,那张关于修建土地庙的崭新告示旁边,又贴出了一张新告示。
内容大致是:因近期考量民生所需,土地庙工程暂缓。现先行招募人手,修缮镇内主要道路,并计划在镇东头老宅旁筹建一间医舍,由路过暂居的老神医参老,负责坐诊一段时间。参与修路及医舍建设的工钱待遇,相较之前修建庙宇,还有所提升。
消息一出,乡民们迅速围拢过来,议论纷纷。然而,出乎钱锦意料的是,几乎没有人去关注那提升的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