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适时走了进来:“我们不是说好,你就在这待着么?阿夏,你陪陪她。”
李清白瞪了他一眼:“不行,我得去。我怎么知道你偏帮谁。”
“你晕船晕得厉害,我不许你去。”
“那我就让曹劲再帮我准备一条船,偷偷跟着你们去。”
谢昭无奈,只得满岛搜刮预防晕船的药物,由着她上了船。
行程未半,李清白仍旧晕得厉害,再也忍不住胃里翻江倒海的折腾,趴在船沿吐了个昏天黑地。
谢昭一面替她舒背,一面心疼责怪:“我叫你别出来,偏不听我的。”
李清白好不容易才把胃里吐空,虚弱地倒在他肩上:“是你自己说的,不要轻信于人。如若不是亲眼看着他们得救,我是不会信你的。”
谢昭揽过她的头轻柔抚摸:“念念,你可以信我的。”
……
船在呼号的海风中靠了岸。丰纯场在烈日下展开一片灰白相间的辽阔滩涂,远处盐田如镜,映着天光云影。
无数灶户赤着上身,在盐田与灶房间佝偻劳作,汗水混着盐粒滚落,被炽热的土地迅速吞没。空气中弥漫着海腥与苦涩的盐味,偶尔传来监工粗厉的呵斥,沉闷而压抑。
一行人尚未行至场署衙门前,便见一阵骚动。几名衣衫褴褛、脚带镣铐的灶户被兵丁粗暴地拖拽到空地中央,捆在木桩上,吓得连连求饶。
身着青色官袍、面色冷峻的场署大使正拂袖而立,厉声道:“逃役一次,鞭刑三十;再逃者,以儆效尤,杖毙不论!”
沉重的杀威棒应声抬起,眼看就要落下。
曹劲见状,大步上前,依照先前商议,抱拳粗声道:“大人且慢!”
他身形魁梧,声若洪钟,顿时吸引了所有目光。
“俺是虎啸帮的,帮里扩招人手,正缺这等身强力壮的。这几个既然大人要处置,不如卖给俺们帮里做苦力,换几个钱,也好过白白打死。俺们自有法子报他们个‘逃亡途中伤重不治’,绝不给大人添麻烦。”
谢昭隐在帮众之中,冷眼静观全场。
场署大使眯起眼,打量着曹劲及一众盐帮子弟,在心中仔细权衡这桩交易。
就在此时——
“呜——呜——呜——”
尖锐急促的铜铃号角声骤然划破盐场上空,凄厉得令人心惊。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炮响从天边炸开,大地仿佛随之震颤。
“趴下!”谢昭低吼一声,反应快得惊人,将身旁的李清白扑倒在地,用脊背牢牢护住她。
丰纯盐场瞬间陷入一片恐慌的混乱。灶户惊叫着四散奔逃,监工和兵丁也乱了阵脚,惊呼声此起彼伏:
“倭寇!是倭寇来了!”
“快!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