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若有不满,小老儿身为村正当一力承担……”
村正试图阻止林妃媂的行为。
他深知翁南枝外柔内刚,若是林妃媂做得过分了,危险的反而是林妃媂而非翁南枝。林妃媂一旦出事,整个小牛村可能都要给她陪葬。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这种事情出现。
可林妃媂显然已经注意到了翁南枝,并不理会心中焦躁忧愁的村正,看似耐心实则强势地等着翁南枝上前回话。
翁南枝看向沉默仿若作壁上观的傅靖远,解不透他此刻的心思,犹豫片刻后还是按照林妃媂所言走到了她面前:“贵人安好。”
哈,哈哈。
风水轮流转,林妃媂只觉心中郁气都要消掉不少。
“你是何人。”
翁南枝平静答道:“奴家是小牛村猎户之女翁南枝。”
“你亦擅猎。”
“承袭父业,不敢称擅。”
翁南枝的姿态称得上不卑不亢,林妃媂反倒觉得自己的言行有几分小人得志的意味。
可是小人得志快乐啊。
她忽而一笑:“你很好,同我来。”
这一笑如繁花怒绽,眉宇藏金玉,笑靥映珠光,仿佛能让人看到只存在口口相传里的王都是何等的繁盛与热闹。
翁南枝恍惚了一下。
她看到的不仅是眼前这女郎的绝世风姿,还有傅靖远鲜衣怒马的曾经。
傅靖远从一开始就没有在她面前掩饰过真实身份,西凤王朝曾经的战神将军之子,如今通敌叛国的罪臣之后。
可当她遇到傅靖远时,他已经家破人亡、身受重伤,很长一段时间甚至要依靠她打猎采药才能活下去。
她不曾参与他鲜花着锦的往昔,亲眼见证了他狼狈不堪的现状,所以哪怕知晓自己与他不同,却直到这一刻才有了实感。
出身,门阀,如隔天堑。
翁南枝沉默地看着那女郎从外衫中取出一样碎石大小的物件,白色器机瞬时如同走兽苏醒一般,眨了眨金色的眼眸。
女郎打开了白色器机的一侧,微抬下颌命她进去。
贵人多是以人命取乐的,被视为玩物的人越痛苦,他们好似越欢愉。
她微微蜷指,取下背上的弓箭随意放在地上,就要坐到器机内的坐具上。
“阿姐!”
翁春生和翁喜儿惊呼,想要跑到翁南枝身边,却被傅靖远用力扣住肩膀。
“女郎且慢。”
他面色平静,眼深如墨,只一眼就让两个惊惶不安的孩童镇定下来,而后自人群中缓步走出。
他轻咳两声,言简意赅道:“素来只闻鲁门机扩世间至巧,未知竟有更甚鲁门者。女郎可愿让某一同见识一番。”
“傅郎君!”
翁南枝有心阻拦。
她敢从命自是有把握能够保全性命,可眼下傅靖远伤势尚未痊愈,决计不能冒半分险。
傅靖远的视线在翁南枝脸上一扫而过,几乎淡得让人看不出他是出于担心才有此举动。
林妃媂轻撩眼皮,反手拉开了后排的车门:“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此物名唤汽车,郎君,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