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她脑海里黑了个彻底,角色的世界把她赶了出来。
问什么,要问什么?
“你怎么又来了?”顾不得再管礼貌不礼貌。
“探——班?”他拖长音调,歪了一下头,仿佛自己也不确定。
“你怎么总探齐贺凌的班,你很闲吗?”连自己带上了攻击性都不知道,又也许知道。
“谁说我是来探他的班的?”池怜阙把歪的头放正,眼睛跟着正正的,仰视着她。
模模糊糊中,魏摇芙似乎又听到了那丛女生的哝笑,听到了受她们压抑的尖叫。
真是……太糟糕。
魏摇芙倏地站直身。
蹲在她跟前的人单手撑住膝盖,不紧不慢地起身。
魏摇芙搂着剧本,将其往自己的胸口一捂,她微微向他倾着身,一双眼直定定地注视着面前人,克制着嗓音道:“不是说好了的吗?我们只是好朋友。”
“我知道。”池怜阙从容地把手抄进口袋里,他凝注着魏摇芙的双眸,头微微歪动,态度没由来的,给人被他操控的感受。她如同在他的掌握之中。
魏摇芙想尽快摆脱这种感受,她刚想扯些不好听的话轰人,即将被她轰的人便率先发了口:
“我们只是‘好朋友’。但你应该知道,我不只想做‘好朋友’;况且,即使只是‘好朋友’,我经常探班我这位‘好朋友’应该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是‘好朋友’。”
凡是“好朋友”,就要被他加重音。魏摇芙怀疑他在阴阳怪气。
她一鼓作气道:“你不要再跟我提‘好朋友’这三个字了,不要阴阳怪气,不要话里有话,你到底想做什么你直说行不行?”
宛若是终于忍不住,要把那层披在他们关系身上的膜给扯下去。
站在她面前的人却俶尔脉脉无言,他单管瞰她。不知过了几分钟,又或是十几分钟,池怜阙终究坦荡了自己的嗓子:“我在追你,你看不出来吗?”
只觉被轰的人成了自己,魏摇芙觉得自己的脑袋“轰”了一声,她意意思思道:“但、但但、但是,我们不是说好了的吗?我以为你明白我的意思了,我不想考虑这个,我有很多比感情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知道。”池怜阙截断她,他的每个五官都在述说平静,连语气都是她目前无法拥有的平静:“我知道,我现在只是你的‘好朋友’。但是,是你要我别话里有话的。”
“直说,就是我在追你。你想说我是普通朋友或者好朋友或什么都可以,但我对你的感情,不是朋友的感情,我直说了。”
他的额心在暗昧间轻轻掐了起来似的,好像在皱眉。
池怜阙的低哑潺潺:“你希望我们是‘好朋友’,我配合你。但你不能要求我对你疏离,除非你明确拒绝我,告诉我你对我没兴趣并且永远不会有兴趣,告诉我你讨厌我——我会保持距离。”
“你不明确赶我走,就是在允许我靠近,允许我追求,那么你就不能再要求我把对你的感情也降回朋友类型。魏摇芙,你不能那么霸道,既要又要。”
魏摇芙的心脏只知道守着自己的本职工作。
她觉得自己身上的装束又厚又沉,压得她呼吸困难。
“我……你、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开始你的追求。
他与她相视,有些废词——例如“开始什么?”无需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总之,追求是从《森林日记》的录制开始;知道你是嘉宾之一,突然就不想毁约推掉它。我说过的,我想退居幕后;你看过《刀锋》,你应该也知道,我想找我自己。”
“刚到蜀州的时候,你大概也知道了,我不是和你碰巧,巧是我自己等出来的;只是为了和你一起走,只是为了帮你拿行李。”
“我对草莓没多喜欢,看见网上很多女孩喜欢,猜想你会不会喜欢——不想管那么多,带了再说;其实想带的还有很多,会坏,也塞不下,非水果的又要被没收。”
“我没有追求过谁,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追求;没有和女性打过太多交道,不知道该怎么相处。见谅。”他又顿了顿口,差一点就要挨刘海的扎的狐狸眼闪了下眸光。
“当然,如果你愿意教我或者给我提示,我会学。”
要怎样拒绝,还能否说拒绝。推开了,他还会再来吗?
“那么早啊……哈哈,我还以为你是良心发现决定金盆洗手重新做人。”
池怜阙轻啧一声,他低眸睨她,嗤道:“你不会用成语能不能别乱用?”
宛如抓住了他的把柄,魏摇芙即刻挺起脊背,扬头道:“你看你这像是喜欢我的样子吗?这像是在追求人的时候该说的话吗?”
才端起腔的人登时哑巴,池怜阙把脑袋下低。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