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会因为某个人的离去而停滞。
夏天的第一声蝉鸣响起时,今月收到了主公的召见,彼时她已经成功斩杀了第五十只鬼,达到了晋升柱的标准。
鬼杀队的主公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脸上长着可怖的紫色疙疤,据说是来自家族遗传的诅咒。
虽然容貌有损,但他着实是一个极具人格魅力的领袖,说话沉稳温和,让人如沐春风。
婉拒了主公让她成为第二个月柱的邀请,她单膝跪在庭前,只提了一个问题。
“鬼是从何而来?”
这个问题她问过很多人,但没人能说得明白,就好像鬼是凭空出现的,甚至有人说是因为受到诅咒,世间恶孽太多,鬼才应运而生。
但她知道不是这样,她亲眼见过变成鬼的人,鬼在成为鬼之前,是人。
在主公的解释下,她终于明白了所有的来龙去脉。
制造出无数人间悲剧的源头,竟然只是一个病的快要死掉又亲手杀死自己希望的胆小鬼。
鬼之始祖,鬼舞辻无惨。
“我一定会杀了他。”她低着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语气异常平静。
“会的。”
主公许下承诺。
“不管过去多久,只要产屋敷一族还在,鬼杀队还在,我们一定会杀了他。”
她的刀法越发凌厉,对自己也更加严苛,每日除了出门杀鬼,就是训练剑技,还时常找各个柱们切磋。
冬天到来的时候,她的月之呼吸终于能和师父打得不相上下。
那天师父破天荒地露出了一个笑容,像是欣慰,又像期待。
直到第二年的开春,陆续有剑士猝然去世,无一例外都是开过斑纹的人,经过药屋的诊断分析,他们得出了一个可怖的结论。
开启斑纹的剑士,活不过25岁。
得知消息的那日,鬼杀队内格外的静默,但是没有人动摇。
她以为,没有人动摇。
某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她在庭院中一遍遍挥着刀。
挥满了一万下,收刀休息的时候,转头看见师父站在廊檐下,沉默着不知看了多久。
“师父?”
“你很努力。”他低声开口,赭红色的眼睛看向她,眼中翻涌着某种深沉的东西。
“但即使你这样努力,在缘一手里也过不了几招,你会不甘心吗?”
“你也开了斑纹,或许在25岁之前,你永远也赢不了他。”
他语气低沉,声音不高,听起来更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可我的目的不是为了赢缘一,”今月仰头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练刀,是为了杀鬼。”
天空中飘过一片薄云,将月光的清辉稍稍掩住,继国严胜垂下眼,像是有些失望于没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是么。”他转身准备离去,但今月叫住了他。
紫衣青年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师父,缘一只是个凡人,他不是神。他的剑术或许无可匹敌,但他的心不是。”
今月轻声说道,“他一直很珍视那支笛子。”
墙角的紫藤花静静地开着,夜风将它的清香送来,拂过檐下的风铃,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白惨惨的月光铺在地上,草丛上,树上和石桌上,像一层薄薄的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