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人的行动一直持续到凌晨。
万芳斋和浩气盟据点派出去的所有人此刻都聚在万芳斋前堂,静默无声,没有人说话。
木门又响,余照火也回来了:“找到了吗?”
“没有。”朱掌柜说。
余照火抬手抹了把脸,神态憔悴、嗓音沙哑,行尸走肉一般:“再找。”
的确需要再找,可洛阳城,人太多了。
后院的大门被人粗暴地推开,一个伙计火急火燎地冲进前堂:“掌柜的,官爷说昨天画像上那个人找着了!”
余照火瞬间就到眼前:“在哪?”
伙计被他吓得哽住:“……死了!”
余照火心头一跳:周礼死了?
朱掌柜板凳还没坐热,就又站起来:“尸体在哪?快带我们去!”
发现尸体的破院在洛阳城南侧,早前是一座大宅,后来荒废了,据说原主人死得很惨,所以平日里少有人往这来。
报官的人是邻座宅子的伙夫,他清晨时会来这里拣些东西回去烧,再把管家给他拿来买柴火的钱省进自己口袋。
余照火赶到的时候,破院外面已经围了好些人。尸体在井房旁边,是周礼和老齐。
以及宁师道的剑。
剑穗的红绳断了,剑上串着两具尸体,碎裂的玉坠有一小部分落在杂草丛中,另外的部分不知所踪。
关键是,这里既没有宁师道,也没有能找到他的线索。入目只有凌乱的枝杈草叶,和随处可见的血迹。
余照火当然认得出那柄剑、和剑上残存的红绳,他步伐沉重地走向那两具尸体,却在半路被官役拦下。
“从目前情况看,你们要找的那个人是杀害他们的凶手。”官役看向人流最后的朱掌柜:“朱掌柜,我可以当他是你的人,带走。”
余照火强硬地按下身前阻拦的手臂:“我要他的剑。”
“凶器还不能带走。”破院之内,不少官役在忙着查看现场、收集证物,领头的又催促朱掌柜:“人太多了,带走。否则我也可以把他当做同伙。”
这么多人在院外围观,总不好真的当街发事。朱掌柜也上前一道阻拦:“公子,人多不好做事,回去以后浩气盟会联系!”
余照火心急如焚,哪里听得进这些话,但朱掌柜和官役都按着他,他不想伤人、又挣脱不开:“你们——”
——余照火被余光中的一抹白色晃了眼,循着抬起头,在人群之后,看见某人手上的一条白纱。
上面有不少血迹,那人拿着它,一步步往这边走来:“头儿,你看看干什么用的。”
“……宁师道……”余照火喃喃道。胸腔之中血气翻涌,连日奔波的劳累损伤和眼下的焦急万分都挤在一起,终于摧毁了这根紧绷的弦。
“给……我……”印象中,他想去抓那条白纱,但实际上阵阵晕眩之下,他的手臂才抬起一点就无力地垂落下去,口中呕出的鲜血重重砸在干枯草叶上,和那些昨天的干涸血迹混杂在一起,红得发黑。
远处,朝阳才起,惨雾初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