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椿儿呢?”
“去年给小丫头做了新棉鞋,怕她脚长得快,还做大了些。”裴松咬了口饼子,“我又不长个儿,不消做。”
汤逐渐凉了下去,秦既白埋头喝了一口,抬头看向裴松:“都做吧。”
裴松露出个不多好看的笑:“没那么多银子,还得留些过年呢。”
秦既白不置可否:“还几日到十五了,咱俩上集吧。”
平山村每逢初一、十五,闹街的空地上便会摆集市,届时小商小贩都会聚在一处,因着就在村口,再往东行个三里地就能进镇子,许多镇上的人家也会过来凑热闹。
“兔皮已经硝好了,还有编的筐子都一并拿过去,兴许能卖个好价。”
皮货在秋冬时节才好出手,只秦既白等不及到那时候,想先去碰碰运气,总也比拿去铺子卖得贵些。
这一回硝皮子裴松陪在一边看,倒不觉得多难,只是硝石用量实在不好把握,加多了皮板就脆,毛易损伤,加少了皮板又硬,还易腐烂。
若不是秦既白硝得手熟,看一眼盆底就能估摸出量来,他都得用戥秤细细来称。
裴松看向他:“这兔皮能卖多少钱啊?”
饼子有点儿干巴,秦既白掰碎了放进汤里:“这只品相不多好,拿去铺子里该有个八十文,若是在集上出手,或许能到百文。”
裴松睁圆眼:“这么多!”
市集他也常去,只从来不往牲畜、皮货那边瞧,棉布衣裳都买不起,更何况金贵的皮子。
秦既白看他这副表情,心里莫名一阵温热,在秦家时候,跟着猎户山里打猎,可猎来的山兽不论大小,从来进不了自己口袋。
他爹还骂他:“供你吃供你喝,还想要皮子,我看你是想登天!”
秦既白只得偷摸独自上山打猎,只来去时辰有限,向来没机会猎大物。
眼下住进了裴家,倒不用再像以往那样遮遮掩掩,只管和裴松说清楚。
他垂眸温声道:“这不算多,待到秋收后地里活计不忙了,我再进山,若是能猎头獐子,少说有五两。只是这等大货得缴筋角赋税,不过我还没及冠,也不在册,比若寻常猎户少许多人头税。”
裴松听得愣神,想他们这些农户,白天黑夜的种地,也攒不下许多银子,这猎户上一趟山,竟能赚这么多。
秦既白看着他笑,却听男人轻声道:“得好辛苦啊又凶险。”
汉子没想到他竟会说这话,旁人多艳羡猎户有本事,谁谁家打了井,谁谁家又盖了新房,却鲜少有人提一嘴辛苦。
秦既白放下筷子,指头擦着骨节轻轻地摩挲,喉结滚动了几番,忍不下了……他伸出手摸了摸裴松的耳垂,缓声道:“还成,挺得住。”
他阿爹几年就给家里盖了新房,他不缺手脚,又不像老汉儿那般嗜酒如命,该会再快一些,到时候裴家也盖新房、打深井,再不用怕夏里漏雨、冬里刮风。
指头摸得耳朵痒,裴松伸手过去,握在掌心里:“到时候我陪你一道去吧。”
秦既白眼尾擦地起了片红,不多时,竟是连颈子都热起来。
猎户进山,多是几家结伴,一来在山里相互有个照应,二来猎到大物能搭把手。
可也有带着媳妇儿、哥儿进山的,只是少。
这一趟下来少则半拉月,实在艰苦,又只俩人猫在山穴子里,夜里冷得彻骨,灌下几口黄酒暖身子,不多会儿整个人就燥起来。
抱着、搂着……有些人家来去一趟,肚里就揣起个娃娃。
秦既白忙埋头喝了口汤,哑声道:“嗯。”
第35章看小狗子
吃好饭,秦既白端碗进灶房,就听外面“叮铃当啷”一通乱响。
不知道何时豆饼跑到了前院,走地鸡似的撒丫子乱窜,碰到这个撞翻那个。
裴松眼皮一跳,忙小步过去,躬身一把将它拎住了,一双艳丽翅膀提在手里,也不管豆饼咕嘎乱叫,只朗声喊人:“你放盆里就行,待会儿我洗。”说罢匆匆去了后院。
待回来时,秦既白已经在院里等了,地里的活计还剩不多,他急着快些干完,将挑桶上肩,若不是为和裴松知会一声,早便拔腿出门。
“葫芦瓶呢?咋不背上?”
“没多久就回了,不麻烦了。”
“这麻烦啥?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