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肴丰盛,都还冒着热气,应当是刚刚做好没多久。
姜姮竟然也还未用饭。
“夫君,今日我让他们做饭晚些,正好等你回来一起吃。”
姜姮摆置好碗筷,粉面含笑,又迎过来伺候他宽下外袍换上常服。
往常,她并不会做这些,都是顾峪自己更换衣裳,甚至姜姮还会刻意躲得远远的。
她不是无事献殷勤的人。
不过,顾峪没有拆穿,也没有拒绝,换上常服后顺势抓着女郎手腕,提了她腰凑近自己,脑袋压过来。
放在平时,姜姮会推开他,要他快些吃饭,这回却没有推拒,由着他衔了唇亲昵了些时候,才勾着人脖颈柔声说道:“快吃饭吧,我特意吩咐晚做的饭,凉了多可惜,而且,我快饿死了。”
顾峪笑了下,依旧没有问她今日为何如此反常,只由她牵着手坐去食案旁,只管享受她这反常。
女郎的目的很快就露了出来,开始打听他的公务。
“你这些日子是在忙关试么?”姜姮作漫不经心地闲聊状。
顾峪也作随意颔首。
“还要忙很久么?”
顾峪仍是点头不语。
“我听说,有人疑心今年这个状元郎是投机取巧。”
“状元郎”三字一出,男人平静的眉宇皱了皱,就在顾峪以为姜姮是要替新科状元打听消息之时,她忽而问道:“那随国公家的小郎君就没有什么动静?”
顾峪看看她,没有表露任何态度,只是给她夹菜,示意她快些吃饭。
姜姮便知这是不愿说的意思。
他从前很有分寸,严禁她议论任何朝堂事,也很少和她提及自己的公务,后来有几回说起,也都是无足轻重的事。眼下正值关试紧要时刻,而顾峪又知她曾经帮过新科状元郎,大约是怕她泄漏什么消息。
“我不是要替谁问消息,我就是……好奇而已。”
她低头吃着饭,这般辩解了一句。
顾峪再次抬眼看看她,默了会儿,启唇说道:“李十六自然不甘心,要求复核卷册。”
他只说了这么些,剩下的再不多言。
姜姮知道再问下去会让顾峪更加警惕,她本意也就是要把话题引到李十六身上而已。
“你觉得李十六这个人怎么样?”
顾峪目光顿了顿,显然没有兴趣多聊,“不熟。”
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她面前如此寡言少语了。
姜姮没有办法,想了想,只好说:“你觉得李十六做你妹婿如何?”
怕男人疑到顾青月身上,姜姮立即主动解释:“阿月本来要嫁秦王的,这天下的男人谁能比过秦王去?她现在不嫁秦王了,我前思后想,觉得还是应该给她择个门当户对的郎婿,那李十六生得俊俏,也有状元之才,虽然今年运气差了些,说不定明年就中了,等他中了状元,再娶阿月,阿月也有面子不是?”
“但是,我对李十六所知甚少,只是听外头的名声是好的,这才想问问你的意思。”
顾峪看着女郎,心下已有思量。
为阿月择婿这般尽心尽力为顾家操劳的事,姜姮大可在一开始就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何须献什么殷勤?
况且,她怎么会突然生出这个想法?有意叫阿月相看李十六,不该早做打算么?怎么偏偏在李十六落第时有了这个念头?
她早前应当从来没有这个意思,约是今日听了什么话临时起意。
听说阿月这阵子交游广阔,不似以前只围着湖阳公主转,想来也有接触随国公家的女眷。阿月心思单纯,少不经事,说不好被那李十六花言巧语哄骗地动了嫁他的心思,这才托姜姮来探自己的口风。
“这个人不行。”顾峪给了明确的态度。
“嗯?”姜姮讶异:“你方才不还说跟他不熟,怎么就觉得不行了?”
“他家人太多,阿月过去了降不住。”顾峪言简意赅。
姜姮越发纳罕:“随国公府确实家大业大,人丁兴旺,但是,阿月之前想嫁秦王,也没听你担忧阿月降不住,怎么而今一个国公府,你反倒怕阿月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