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水后潮湿的脚步声被地毯吸收,却仍然在距徐怀溯几步的距离暴露了方位。
梁瑄宜看见他敷在眼皮上的动作顿了下。
但没睁眼。
她于是就停在了原地。
洗之前就注意到,男女浴室虽然分区,可洗完后的整理空间却是通用的。
公共界限被打破,掀开标注性别的面前帷幕之后,你就不能预测眼前将看见的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梁瑄宜为此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眼前的徐怀溯事实上穿戴得比她还要整齐。
失望,更多果然还是可惜。
将一切都严丝合缝地包裹在他那层外壳里,实在是有些无趣。
她抬眼看向天花板,摄像机被巧妙地隐藏在通风口的格栅后,红色的指示灯没有亮,说明这片区域目前并不在直播范围之内。
说明这里是节目录制的安全区。
她自如地解下干发帽,拿起吹风机吹头发。
“节目都没录制完就着急卸妆吗?”梁瑄宜的音色平稳,丝毫不觉此刻的窥探是一种冒犯。
徐怀溯擦拭脸颊的动作没有停顿:“这个节目有录制完一说吗?”
“哦,”她赞同地笑:“也对。”
卸妆棉从他的眼角滑到颧骨,带走最后一点眼妆痕迹。
他将用过的棉片扔进旁边的垃圾桶,等待卸妆膏乳化,再次拧开了水龙头,捧起水泼在脸上。
水珠顺着他的额发和脸侧轮廓往下淌。
自己的头发已经半干,梁瑄宜走近,抽了张洗脸巾递到他面前。
“人很善变吧?”
她抿着笑,半抱怨地开口:“中午的时候还主动找上来,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就又开始装作视而不见了。”
“是你先走的。”
他接过,慢条斯理地擦干脸上的水渍,声音里平直得听不出一点波澜。
说的是中午的事。
清晰几个字,冷淡地将事实陈述,将所有的主动权和善变的帽子,都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她。
可梁瑄宜并不在意这一种质控。
“我以为那是我们之间的默契。”
她向前又走近了半步,脸色在一场热水沐浴后显得更加白净透亮,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睛,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紧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