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答应了做我的外室,那就做好你外室的本分。”
说完,他狠狠的丢开了钳住她下颚的那只手,大长腿一跨,刷地就下了床,站在屏风前,微微伸开了手臂,眼神如鹰隼般锐利闪着危险的光芒,反复在她身上碾压,像是要把她一寸寸揉烂,让她乖得像是小绵羊,再也不能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小心思。
“起来,给我更衣。”
沈黛早被他一大早这莫名其妙的钳制、训诫气得小脸鼓鼓、眼睛红红,豆大的眼泪在眼底打着转,可内里的骨气却根本不允许她落下来,只死死憋着。
什么叫既然答应了做他的外室,就做好一个外室的本分,难道这些时日她处处委曲求全,贴心照顾还不够吗?
她难道什么时候还将自己当成正头娘子根他耍过小性子不成?就连他将那白行首养在了汴京,她问都没问一句。
就拿昨夜她虽然膈应他睡过别的女人,根本不想和他同床共枕,可她还是忍了下来,靠在他的身侧,还按照他的要求用小手帮他暖了胃。
她什么时候做了外室本分以外的事了。
他凭什么想掐就掐,想训就训,他有把她当成一个正常人去尊重吗,虽然她的身份只是一个外室,但她也是二十一世纪红旗下长大的好女孩呀,她也渴望有人能平等的爱着她、疼惜她。
想起现代种种,平等、自由、恋爱都已离她而去了,心里越想越委屈,眼泪终于控制不住的滚落而下,也不穿鞋,赤着脚就从床上走了下来。
不就是更衣吗,她憋着一口气,拿起一旁的衣衫从后往他身上罩着。
又屈蹲在他身前给他扣着革带,倔强得一抽一泣道:
“世子,说的是,在我还是你外室的这段时间内,我会好好做一个玩意的,再不会惹你不快了。”
这话一出成功的将崔彦激怒了,他本还看着她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心生不忍,又哭肿了眼睛,本想等她扣好革带就抱她到床上去。
却不想憋了这么久硬是给他整出这么一句话来,他很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若是此刻他身前是随便哪个人,他保管一脚就踹远了。
可瞧着她,低垂眉眼,努力收住眼泪,装出一副乖巧、体贴的模样,他只觉得寒心、冷心、痛心。
他什么时候将她当一个玩物了,他有多么珍惜她,她都看不见吗,亲手伺候她穿衣、穿鞋,怕她痛总是低声哄她,不管在哪里看到好吃好玩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全都送给她。
就连崔苗因为欺辱了她,他从此就厌了她。
怕她睡不好,在出远门之前特地过来看她,可她又是怎么回报他的呢。
如今她却说出这么一番伤人心的话来。
真是一片真心都喂了狗,她真的好样的,不仅践踏他的尊严,连他的真心都被她摒弃了。
他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气愤的府视着她,声音都在颤抖着:“你真是好样的。”
说完,也不等她系完革带,猛地一甩袖子就大步踹开了屋门。
沈黛只听到“砰”的一声响,他人就不见了,两扇门还在微微颤动着。
她的心也跟着微不可闻的颤了下。
自己虽觉委屈,这会儿他人走了,看着空旷还泛着黑的屋子,她反而静了下来,拿起帕子擦了擦眼泪,她竟开始有点愤恨自己的软弱,不就是被人教训了吗,有什么好哭的。
这段时日她吃过多少苦,刚来在那一方小院子里每日吃着粟米稀饭,随时等着弹尽粮绝时,她没有哭;深夜驼着崔彦在渺无人烟的荒山狂奔了两百里,她都没有哭;大腿被磨出层层血迹一动就疼时,她都没有哭。
凭何为了这一点点委屈就泣不成声。
为什么只要在崔彦的面前她就总会收不住眼泪,也特别容易软弱,完全不像平时那个坚韧、不挠的自己。
可他分明不是她的依靠呀。
她越是哭给他看,才越是会让他看轻了自己。
这边正屋的动静不小,膳房那边又早早给崔彦准备了出门的膳食、点心。
李婆子一向少眠,闻声,立马披了件衣裳就过来了,匍一进门,就见沈黛光着个脚坐在床上,上半身挺的直直的,眼神空旷而悲怆。
这模样看得李婆子就是一阵心疼,连忙快步走了过去,摸了摸他发凉的手背道:
“娘子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大早闹这么大的动静。”
沈黛也回握住了她的手,不着痕迹的撇嘴轻笑了下。
脚踹那么重,怕是早上这番动静之后,这园子里的人都知道她不受他待见了,也不知道心里会是个什么想法。
“不碍事,他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一早上起来乱发脾气,我又没得罪他。”
李麽麽看她一副完全不明白什么状况的模样,她是过来人,很是有点担心道:
“人哪有无缘无故的脾气,世子下午派人送了东西过来,当时虽然还生着气,可半夜还是过来你这边,肯定是心里念着你的,娘子要不再想想,是不是什么地方没有考虑到惹他生气了也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