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在心里看不起她这无用的娇气草包,又菜又爱惹事,这如果是她的亲妹妹,她肯定得教训一顿的,但是如今两家只是联着姻亲,不过也不好叫外人看了笑话,便只得小声的劝诫着。
然而沈黛听见她们“姑嫂”两这自以为是的就将整场戏给唱完了,她反倒成为了那个上不得台面的无用之人,心里真是堵的慌,她甚至在心里暗暗将崔彦骂了无数遍,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将爹娘给的身份端的高高的,小心跌下来摔死自己。
她知道跟她们硬碰硬也没意思,只轻挑了下嘴角,便计上心来,对伙计道:
“这个屏风我出二十两。”
崔苗一听,这还得了,赶紧小嘴一瘪就嚷嚷道:
“我出三十两。”一旁的纪大娘子在拉她的袖子都没用。
“四十两。”
“五十两。”
“一百两。”沈黛觉得十两、十两的叫也没意思,干脆直接加到了一百两。
“两百两。”
崔苗话音刚落,沈黛便忍不住笑了,一个两百文的屏风能叫到两百两已是天价了,在汴京两百两可以买一面墙的双面绣精巧屏风,一个书房摆放的扩印玩意儿,也就崔苗傻到要花这么多钱了。
见她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崔苗身边的丫头更是白了她一眼讥诮道:
“不要在这逞能叫价,待会要付钱的时候没有,才真正是丢人呢,为了一副屏风,到时候将自己抵在这儿了,才是让人笑掉大牙。”
“呵呵。”
沈黛转头看着她,故意做出一副被她提醒才意识到什么的惊慌模样道:
“哎呀,被你一提醒,我才想起,家父母才从岭南回京,身上盘缠皆已耗尽,哪里有钱再买这奢侈的屏风,这两百两的屏风还是由你们家娘子买去吧。”
“你”
崔苗和她身边那丫头,此时怎么还会意识不到,她们这是被她给坑了呢,两百两的高价买这么一副小玩意,当她们是冤大头呢。
沈黛才懒得管她们呢,她说完就准备走,反正气也出了,着实没必要在这浪费时间,而且她与她们之后应该也不会再有接触了。
“不准走,你给我站住。”
哪知身后却突然传来气哼哼的声音,沈黛回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着崔苗道:
“不知小娘子还有何赐教?”
“将你名字和住址留下。”
这下沈黛是真的忍不住笑了,敢情她还惦记着秋后算账,到时候找人悄悄报复了,如果她真是个普通人家的娘子把姓名和住址都给了她,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可她如今不是普通人家了,她若是敢让人去将老百姓口中的“国士”沈必礼的家给砸了,或者伤害其家人,怕是根本不用皇帝出手,老百姓一人一锄头都要磕死她了。
于是她便大大方方报出自己的身份与地址道:
“哦,那你记一下哈。”
“我姓沈,家父是官家刚刚亲封的大司农,暂住汴河西城。”
崔苗还真傻傻的记着,沈黛对着她不着痕迹的笑了一眼,才拉着身边的廖氏道:
“娘,我们走吧。”
直到她们已经上了马车,之前围在书店旁买书的士子和娘子们,才像是突然意会到什么了,先是小声嘀咕,不会儿就开始沸腾起来了。
他们没有听错吧,大司农是什么职位,这不是前朝才有的官职吗,如今官家怎么重启该职位了,试问满朝文武,还有谁配得上官家这么做。
除非是献上农桑纪要的沈“国士”回京了,官家破例给他擢升,而且刚才那小娘子说什么,她姓沈,那一定是的,一定是沈“国士”的女儿。
沈“国士”一心为民,哪怕身处贫瘠之地,也不忘研究农桑之事造福咱老百姓,而且刚刚那个穿的最是破旧,头发花白的妇人,那小娘子叫她“娘”,那岂不是沈“国士”的夫人。
太过分了,这样一心为民毫不为己的人,就因为拮据了点,穿得寒酸了点,妻子女儿竟要被人如此看不起讥讽,这些人再看向崔苗的眼神不禁就不怎么对味起来了。
而一旁的纪大娘子想象着刚才那个虽然穿着简单但却极其美艳的女子,竟是刚刚返京的沈“国士”的女儿,不禁有点后悔刚刚为了劝谏崔苗而说的那一番话了,不过话既已出口又不能收回,她只得赶紧将崔苗拉出去,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不然这个事儿传回去,少不得她还会得父亲一顿训斥,于她名声也有损。
只是她退出门檐错身的一瞬间,却恰好与一转身的年轻郎君碰了个正着,两人的衣袖紧紧交叠,似乎多一分两人的手就要碰在一起了,纪大娘子吓得一哆嗦,连忙惊慌失措般收回了手。
上了马车刚掀开轩帘看向车外的沈黛,正好瞧见了这一幕,微微有些诧异,那年轻郎君似乎是有意的,而且瞧他那眼神,他们之间应该是认识的,可为什么纪大娘子要装作不认识呢。
她虽好奇,但也不至于喜欢去管别人的闲事,便只让马车往前走,赶紧去往另一条街的布店和成衣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