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城关。
青年背着大包小包在城门口驻足,眉眼间洋溢着归家的喜悦。他初入宗门,前五年每年只被允许归两次家,今儿是他今年第一次归家,距上回已有半年之久,想必自家娘亲已经在翘首以盼了。
他将肩上扛着的小玩意儿和在宗门出任务攒起符篆掂了掂,然后笑着从怀里摸出壶好酒塞到眼前的守城官吏的手中:“阿叔,我又回来了,这城中可有发生什么事?我母亲可还安好?”
阿叔接过那壶酒,浑不在意地挥挥手:“没什么,还是那妖邪的事,城中立了结界,它翻不出什么水花来。”
“妖邪?”青年闻言一愣,也没有察觉阿叔话语中的怪异,连忙追问,“什么妖邪?”若是出了妖邪,他得多告假几日,在城中好好守着母亲才是。
“就是前段时日作乱的妖邪,在城西祸害了好几处人家那个。”阿叔有点诧异地盯着他。这林家小子这两月不是回过好几趟,怎么今日跟什么也不知道似的。
青年没有注意到他的疑惑,他担忧母亲,只胡乱应了声便匆匆向家里赶去:“竟有这样的事,母亲怎的不和我说……”传音蝶从他指尖跃起,向城外飞去。
“嚯,这孩子,几天不见,怎么又像从前那个毛头小子了。”阿叔望着他离去的身影,拎着酒壶,乐呵呵地摇着头,前些日子林家小子每每回城都面色不大好,他还担忧是否是出了什么事。
不过现下看这样子,他可以放心了。
“哎呀,那不是林家婶子的小儿子么?”
云州街头,正在领着叶玲珑和宁安乱逛的方陵精准地从人群中捕捉到了行色匆匆的林元,他诧异地抬了抬眉毛:“怎么走得这么急?”
“林元?是方陵兄的熟人么?”叶玲珑坐在路边摊上,嘴里囫囵含着云吞,热气扑到她的脸上,烫得她只能张着嘴呼哧呼哧地哈气。她有些好奇地转头,却只看到青年的背影。
方陵看了她两眼,等她把云吞顺下去了,才接道:“你们不是说前日在卖首饰的阿嬤家借住了么?那就是林家婶子,那个就是他小儿子,目前在青崖宗修行。”
“那阿嬤该很高兴了。”宁安踮起脚来,但林元的身影早就消失在了人海。他悻悻坐下,搅着碗中的吃食。
昨日里妖邪退去后并未留下什么讯息,他们二人将自己逛过的地方和盘托出,但却没得到什么有用的讯息。他们几乎是刚入城在街上晃悠会儿便被阿嬤领了回去,阿嬤家中有儿女和叶软软留下的灵息相护,被他们首先排除了嫌疑。
他们没了头绪,只得将视野放到那日出了摊的摊贩身上来。集市中人多眼杂,气息也混乱,若说那妖邪混在其中,又或者附着在什么货物上也说得过去。
于是一行人就起了个大早,在云州城的集市上装作若无其事地逡巡,但任他们把每个摊贩盯得毛骨悚然,也没盯出个什么名堂来,反而是一条街下来方陵和宁安手里抱着不少油纸袋,里面吃的玩的什么都有。
有了同进退的情谊,方陵在他们面前也暴露出点本性来。初见时是温润的公子哥,实际上从他手里堆得半人高还在往储物戒里塞的糕点盒子来看,他和宁安也没什么两样。
宁安站在他身旁,看着摇摇欲坠的糕点盒,往旁边挪了几步,咬着肉夹馍惊呼道:“阿陵哥,你别买了,储物戒里都要塞不下了,你刚刚还说这些都是给小孩吃的呢。”
被他点名的青年认真看了看自己仅剩的储物空间,犹豫片刻,倒还真收了手。他也意识到他这会儿的行为已经严重不符合他为自己立下的人设,清咳两声,把剩下的糕点和小玩意塞到叶玲珑和宁安的手中。
公子哥还在嘴硬:“在下确是不喜这些吃食,只是家中侄亲喜欢,我难得出来,便给他们带上些许。”他自称是散修,说给侄亲,倒也正常。
宁安懵懂地点点头,然后扬了扬手中的肉夹馍。
“那这个肉夹馍阿陵哥也不想吃吧,我替阿陵兄吃了吧。”
刚出炉的肉夹馍热乎乎的,外皮酥脆,里边的肉滋滋冒着油,撒上调料以后香气直往人鼻子里钻。这家的肉夹馍美味,他们方才可是从街头排到街尾,足足排了两刻钟才买到这几只。
眼看着方陵放话说他不喜,宁安想也不想就把剩下的肉夹馍往自己怀里揣。
方陵笑不出来了,他下意识地去阻拦宁安的动作,嘴里还为自己找着借口:“虽是不喜,但既然买了三人份,让你们二人吃完倒是方某的过错。”他边找着借口,边看准时机去拽那油纸包,见到在旁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叶玲珑,灵机一动。
“况且你玲珑师姐一个女子,肯定也不想多吃这样油腻之物,还是在下来替你们分担吧。”
叶玲珑正美滋滋地点着被收入囊中的点心,闻言茫然地抬起头指指自己:“啊?我吗?”目光在小师弟和方陵两人之间转了圈后,她护住肉夹馍,谦逊一笑,“一人做事一人当,该小女吃的,小女可以自己解决。”
笑话,她可不会嘴硬。
方陵见没了借口,硬是追着宁安要夺回自己的肉夹馍。他们二人在街上追逐,宁安虽修为不及方陵,但胜在年纪小也不要面子,他灵活地穿梭在人群中。眼见着方陵要近了,他直接闪身往叶玲珑身后躲过去。
他也不是个小朋友了,直至跟前,宁安一时没收住脚步,便将叶玲珑撞了个趔趄,直直向后跌坐下去。她身后传出一声惨叫。
“我的板栗糕!”
叶玲珑不可思议地往后边看去,便看到系统那小光球叼着个糕点,异常狼狈地从她肩头落在了地上,糕点屑飞得满天都是。
在它的嚎叫声过后,周围出现了几道异常的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