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陵霎时抬头。
“仔细点,别伤了太子。”
见着卫陵的反应,杜乔像是寻着了趣味,慢悠悠地补上一句。
“距一里!”
杜乔张口:“放箭,杀了陈穹嘉。”
“舵主先杀陈穹嘉,可还会依言,告知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杜乔将陶碗放在桌上,用衣袖擦了把嘴:“我想要的已经拿到。”
他站起身,垂眼看着卫陵:“卫先生,现在,你们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外面箭矢破空的声音倏尔响起,杜乔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转身正要离开,却听得甲板上隐约传来了喽啰的惊叫。
“怎么了?”
他皱眉问道。
炮头走去船舱口,听了消息,面色一滞,赶紧跑回来回报。
“舵主!陈穹嘉没有来,船上的……是个草人!”
杜乔瞳孔骤缩,挥袖转身,正好撞上卫陵低着头,嘴角无法抑制地扬起。
“卫陵。”
他一字一顿,把这个名字咀嚼出了血味。
“舵主,舵主!”
喽啰似是太过惊诧,甚至没能等到炮头前去询问,自己就跑进了船舱,在杜乔面前一个腿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又怎么了?”
杜乔十分烦躁地扭过头。
“穿着斗篷那人不是太子,是,是……”
“是个女子!”
卫陵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他在来这里之前,把所有他觉得可能发生的事情都想了一遍,可是却忘记了最大的变数,此时,他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之前从未预想过的情况。
杜乔被气笑了,话也没说,直接就出了牢室,往外走去。
“请上来!”
他声音里的怒意压抑不住。
卫陵耳边罕见地嗡嗡了两声,他伸手向桌上那碗酒,端起,凑到嘴边喝了一口。顺着喉咙滑入身体的辛辣让他清醒了几分。
“温月惭……”
他嗓音暗哑,将那碗酒尽数泼到了地上。
蜿蜒着流向前的酒液像是波光粼粼的绗河,被酒水冲刷,在上面飘飘摇摇的一根细细茅草,就像是此刻正在河面上浮沉的温月惭。
她掀了斗篷,露出里面的女子服饰。
水匪的阵仗不如昨夜的大,带了一架福船,还有五艘沙船来赴约;而她只乘着一架舢板,身后是被万箭穿心的草人,身前是拔了刀,正护着她的屠苏。
再往前,就是福船船头,数十把弩箭正齐齐对着她。
船头格局在夜色中稍许变动,一个男人走到最前方,他的脸隐没在夜色中,尚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