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相和阿傅被五花大绑起来,场面一度狼藉不堪,人肉撒了一地,白骨七零八落,木桌也散成一块又一块的木板,亡魂已退到楼外齐刷刷站好。
两个虾兵蟹将弓坐在一旁,用钳子揉着头上鼓起大大的包,连连喊疼。
小胖子在小丫头的搀扶下,脸已经肿得不行了,还是坚持向无相和阿傅走来,只为啐几口唾沫!
“好了,你们下去准备吧,过不了多久,有一批新人来。”半脸女人身姿妖娆,步态轻盈,吩咐道。
“是。”四人恭敬领命,纷纷准备退下。
“对了。”半脸女人又喊住他们,笑意吟吟道,“要用心准备,道长要来,不许再出差错!”尤其盯了一眼小胖子,小胖子肿得睁不开眼,所以没有察觉。
“是。”四人退下。
道长?银针?难道又是离魂?无相暗自思量。
半脸女人哼起了歌,扭着细腰,走回楼上。
一楼瞬间鸦默雀静,空空荡荡。
“你,你没事吧?”无相看着白色内衫被扯得有些破碎、俊脸有些伤痕的阿傅,关心道。
阿傅摇了摇头。
“你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来到这里,对吗?是为了找你的将士吗?”无相没期待阿傅会回答,他正经的时候一贯冷言冷语,只是暂时逃不掉,随口问问,当打发时间了,也不知道师父有没有听到她千里传音的内容。
“是。”阿傅回答得极其坚定。
“你又从何知道他们死在这里?”无相顺着话头继续问道。
“陈南笙。”又是简洁了当。
“这就是你的私事?我以为你去杀他是为了要报军粮延误导致兵败的仇呢。那他为什么又知道……”无相话音未落,阿傅打断道:“我没杀他。”
“那他是谁所杀?”
师父不是说他那晚必死无疑吗?按时间算,应该是阿傅呀。看来回去得想办法查一查这陈南笙,怎么牵扯这么多事。
“我杀的呀。”楼上传来那半脸女人的声音,她正优哉游哉地卧回楼台栏杆上,居高临下,饶有兴趣地瞧着无相和阿傅。
“你怎么那么喜欢趴栏杆啊,这也关你事?你又为何要杀他?”无相没好气地回道。
“杀个负心汉需要什么理由?”半脸女人像是卖起了关子,一脸疲态,笑颜浮动道,“反正没什么事做,两位一人给我讲个故事吧?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我又不是说书的,我可不会讲故事。”无相担心女人使诈,断然拒绝道。
半脸女人又道:“不会讲故事的人,在我这,下场可不大好。”
无相闻言不语,暗自腹诽:搞笑,被你抓进来的人都被活剥生吞了,还计较下场好不好。反正我又没什么可被剥的!
“那我来讲吧。”阿傅破天荒应了一声,无视身旁目瞪口呆的无相,继续讲道:“鄞朝元文二十一年,北离再次犯我朝漠塞边境,元文帝下旨,兴兵十万,募兵四万,凡四方精壮之士,有志报国者,有愿守土者,均可应征从军,保境安民。
鄞朝元文二十四年,两国交战已三年余,北离军队逼近我境潼关一城,守城将士奋勇护城应战,交战数日,敌我战力悬殊,我军后方支援迟迟不及,困城又数日,城内百姓惶惶终日,将士伤亡惨重。
此战最终险胜,解困城之危。
可惜,诸君胜于战场,却死于谋算。世人误我军、笑我军、骂我军,只知昭和军,只道镇北军,但我知,傅征,伏远,步杀,常愈生……”
阿傅不冷不热地念着名字,是那些刻在方才所捡腰牌上的名字。
“哎~你这算什么故事,无聊至极!你不会要将那四万多人的名字全念完吧?”半脸女人一手撑脸,阖眼嗔道,“还不如讲讲谋算过程。”
阿傅不管不顾地念完二十几个名字,手上的绳结已然松开,箭步起身,从不远处的碎木肉堆中抽出一把黑柄银剑,电光石火之间,腾空一跃,飞向那半脸女人,泛着银光的剑锋直指女人胸口而去。
等半脸女人反应过来,剑刃已入肉三分,伤口有凝血,却无血流出,只见她惊恐之态不过一瞬,便恢复诡笑,往后一滚,硬生生拔身离剑,双腿一摆,似蛇般灵动向阿傅袭去。
阿傅抬肘一挡,又转剑刺去,半脸女人侧身一躲,闪出楼台,一抹丹红轻轻落地,阿傅一脚踏住发绿的楼台栏杆,借力举剑再次袭去。
无相见阿傅手中银剑的剑身并没有沾染鲜血,又看向半脸女人胸前的伤口正慢慢愈合,瞬间明了,朝阿傅喊道:“她不是妖,是灵,你这样伤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