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下前,她好像在地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
眼皮难抬,压感很重。
仿若有千斤巨石压在身上一般,还时不时地有人往那石头上破冷水,冰冷刺骨与窒息袭满全身,她下意识想抱紧自己,却发现手好像被什么东西按住了。
是有温度的手掌,好暖。
见她轻微挣扎,那手掌还稍微松了点劲儿。
耳边吐息渐进:“阿予?阿予?”
温热的吐息洒在耳畔和脸颊旁,她感觉自己冻僵的脸正缓慢回温,半刻后她终于费力地抬起了眼皮,睁开了眼睛。
入目所视时,她看到了胡子拉碴的宁戈,他的头上还插着几根混合的草药料子,不复那日初见时的清秀模样,虽憔悴却也添了几分粗糙下的憨态。
面容虽邋遢,但体味却是清香的。
昆予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这是……几日未睡呀?头顶上是你的新发饰吗?”
宁戈胡乱地抓了抓头发将那团乱糟糟的东西扯下来,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还能识物,还能说笑,那应当是没什么大碍了。我让方大夫进来看看。”
老大夫探脉时,神色倒是比上次凝重了不少,他故意支开宁戈,似有隐秘的话要单独和昆予讲。
“上回是老夫多心了,试探姑娘是老夫的不对,老夫先跟姑娘道个歉。”
昆予不计前嫌,笑盈盈地回道:“无妨。我知道您是担心宁戈没有其他恶意,而且您最后不也救了我,不然我如何能醒?还是说说我这病吧,我那日为何会晕倒?”
“姑娘晕倒源自内息不稳,姑娘那日晕倒后便一直高寒不退,老夫用了许多方子都不见好转,诊不出病因。”
“直至今日来了一位持剑的公子问医,他与你的病况较为相似,可却比你恢复得要快,只用了一味稳心神的草药便遏制了发热,所以我也照着给他的方子给你开了一味,效果确实不错。”
“但……”老大夫欲言又止,抽搐了半刻还是说出,“他的情况是高热,你的情况是高寒,药能治标不能治本,你还需回到你之前所在的地方调理内息,草药之效已经不能稳住你的内息了。因为你的体内,有一股极弱的力量在生成。”
昆予疑惑重复:“极弱的力量?”
“若老夫没有猜错,姑娘应是习武之人。习武之人多有内力修习,可一人体内最多只能蕴含一股力量气息,多了会走火入魔,但姑娘这股极淡的力量和源体相斥,倒像是在汲取你的营养加速生成,所以你会受不住,会有晕倒,嗜睡等症状出现。”
她越听越一头雾水,老大夫所述确实与她感受一般无二,可就是缺了一个能让人听得懂的解释。
见她仍旧疑惑,老大夫思索了半晌,终于挑出一个近似的通俗解释:“姑娘,恕老夫冒昧说一句,从脉象上来看,偶有喜脉出现,不过频繁变换的脉象更像是内息不稳所至,所以姑娘也不必担心……”
老大夫后面说的一大堆昆予一句也没听进去。
“喜脉”二次如同晴天霹雳一样砸在她的脑门上。
她有孩子了。
那股力量就是她的孩子。
只是凡人无法探出灵脉根本,应是她虚弱至极时不小心显现了一两次灵脉,才让那大夫窥探了去,其余大部分时候都看不出来。
也就成了他口中的,偶有喜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