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嘴巴里长出了细密的枝条,看不出这些嫩绿的枝条扎根于何处,但是怎么想都觉得这些枝条地根系是在他们肚子里吧……
那些枝条虽然现在看不出和箭毒木的长相有任何相似之处,但却可以轻易让人联想到两者之间有母体与分身的关系。
林梦忍不住呕了起来,可惜因为肚子里什么食物都没有所以什么都没能吐出来。
不想死成这样啊!
林梦突然更加倾向于冲到外面去这条路了,死是一回事,死了之后尸体还要被再利用当成化肥之类的东西让这个怪物进行繁殖是另一回事,她宁愿被其他怪物啃咬得四分八裂,也好过这样。
但就在她想要鼓起勇气从玻璃栈道的另一端离开,去外面看看情况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了一点。
箭毒木大费周章地“移动”或是“生长”,确实不是为了她这个无足轻重的食物。
现在天亮了,她才想起了一件她大概是失去了理智才会忘记的事,那就是这条玻璃栈道本来就是穿过箭毒木的树冠修建的,它如果只是想攻击她的话,根本不需要费力生长,只需要开始挥动它的枝条将这栈道击落击碎即可,它的生长从来不是冲着她来的。
是冲着上方那限制住了它的毒素扩散的穹顶去的。
林梦突然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
她意识到,即使自杀式跑出去在寻找最后一丝活的希望与体面地死的希望,她大概率也逃不脱这些人的命运,她最后还是会成为一具躺在地上的尸体,双眼大睁,死不瞑目地看着绿色的枝条从她口中抽出来。
江朗今天的烧已经彻底退了,他随手拿了把美工刀在自己手上划了一下,确认这一世觉醒的还是再生异能之后,就没去管它了。
他和陆燃还有许多事要做。
他睡觉的这四个小时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死去。
虽然他已经尽力去消解自己的负罪感,但是不把别人的死亡归因于自己事一回事,想要尽可能多救点人是另一回事。
陆燃比他醒得早,他醒来的时候就看见陆燃在旁边站着,看着仓库外的阳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朗以为陆燃是睡了之后醒得比较早,毕竟他在车上睡过一觉了。
不过,陆燃其实是回来之后没有睡,他好像感觉不到困意,他不知道这个变异是怎么回事,但他好像把睡眠进化掉了大半,可能和他在末世前觉就不多也有关系吧。
不过这些没必要让江朗知道。
他坐上车,江朗一踩油门,开向了他们昨天最后清理的那个小区的位置。
“那是什么?”
“什么什么?”
男人下意识地回答了这么一句之后,看向对方视线的方向,看了半天之后只看见一株从水泥地里长出来的新芽,他瞬间点烦躁——这人是不是有病,大难临头了还这么有好奇心。
其他人也被吸引了注意力,虽然确实大难临头,但是也没人规定死到临头了就要把好奇心丢掉吧。
他们陆陆续续走到窗边。
有人忍不住惊叹生命的顽强,虽然他们昨天才经历了一番让他感慨生命是多么脆弱的经历。
而且现在他们这些为数不多的幸存者,正窝在动植物园的服务站里希望服务站里这些食物够他们在撑到救援到来之前不用陷入该吃哪个同伴这样绝望的文明丧失的境地中。
“这就是生命吧,哪怕被无限打压,封锁,埋在钢筋水泥地下的种子,也依旧会努力破土而出。”
男人嫌恶地看了眼这个突然抒发起小学作文般感慨的莫名其妙的人来,读书读傻了吧,什么都能来个升华主题。
简直有病。
什么生命的顽强?难道情况还不够显眼吗?从昨天开始,周围的许多人突然变成怪物先不提,动植物明显都有了更强的生机,别说这种被埋在水泥地下的种子了,昨天他们还看见不少基本已经枯干的树重新发芽呢。
这明明就是昭示了他们现在的处境有多么糟糕的一个切面。
不论是诗意而乐观的评价,还是现实且悲观的审视,都没能阻挡那株新芽越长越大。
“我怎么感觉……这苗抽得也太快了呢。”
一个本地老太忍不住吐槽。
“是啊……这也太快了吧。”
旁边有人附和,他们逐渐都围到了窗边,去看这株奇怪的新芽抽条。
只有那个始终一脸烦闷的男人挪都懒得挪一下,他要保存每一丝能量,鬼知道最后会不会就差这动一下的能量就能活下来。
然后他看见窗边的每个人都倒了下来。
那也是他看见的最后一个画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