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好怔住,眼底那抹炽热尚未褪去,却被一道轻描淡写的拒绝浇得微凉。他望着江俯身拾起散落的衣袍,动作缓慢却稳定,仿佛方才吐露的“亲手杀我”不过是寻常对话中的一句闲语。可正是这份从容,让江以好心头一紧。
“你说什么?”之声音低了几分,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你让我袖手旁观?看着你死?”
江没有回头,只将里衣披上肩头,指尖轻轻抚过锁骨处一道深紫淤痕??那是江以好昨夜失控时留下的印记。他垂眸,语气平静如水:“你若插手,便坏了局。”
“局?”江以好冷笑一声,从榻上起身,赤足踩在冰冷玉砖上,寒意直透心脉,“什么局?你的死局吗?你以为我不懂你在打什么算盘?封印百年,背负骂名,如今又要以死明志??你是想用一条命,洗清天雍百年积弊,顺带为我铺路?”
江终于转过身来,眸光清淡如雪后初霁的天光。他看着江以好,像是看一个执拗不肯醒的梦中人。
“不是为你。”他说,“是为这个宗门,这片山河,还有……那些信我之人。”
“可他们现在都恨你!”江以好猛然逼近,一把扣住江的手腕,“你知道外头怎么传你的吗?说司清源冷血无情,囚禁同门、夺权篡位、残害忠良!丹阳子一案之后,多少世家子弟咬牙切齿要替师报仇?你闭关不出,任流言四起,连解释都不屑给一句!现在又要死??你当这是悲壮?这是逃避!”
殿内寂静如渊,唯有石楠香袅袅浮动,缠绕着两人之间骤然绷紧的气息。
良久,江轻轻抽回手。
“解释有用吗?”他反问,声音极轻,却字字如钉,“若我开口说自己无辜,谁会信?若我说魔气缠身不得不封,谁肯听?人心早已偏斜,真相反倒成了最无力的东西。”
他抬眼望向窗外,云海翻涌,朝阳初破层峦,金光洒落静渊殿檐角,映得琉璃瓦熠熠生辉。
“所以,我不辩。”
“我要让他们亲眼看见??当我死去那一刻,体内暴走的古魔之气冲破封印,焚毁三重大阵,逼得九大长老联手镇压;我要让全修界知道,当年那个被称作‘抚以剑尊’的司清源,并非贪恋权位的小人,而是背负整个仙道安危的囚徒。”
江以好的呼吸滞了一瞬。
他知道江说的是真的。
一旦魔气外泄,必会引起天地异象,届时无需多言,所有质疑都将化作震惊与悔恨。而那时,真正掌控局势的人,只会是那个一直站在江身后、被所有人忽视的“外人”??江以好。
这才是江真正的布局。
不是求死,而是借死重生。
以命为棋,布一场惊世大局。
江以好忽然笑了,笑得眼尾泛红,嗓音沙哑:“你算得真准。知道我会帮你收拾残局,知道我会替你扛下一切骂名,甚至……知道我不会让你真的死。”
江眉梢微动,未答。
但那一瞬的沉默,已是默认。
江以好шагнулвперед,обхватилеголицоладонями,принуждаясмотретьпрямонасебя。
“听着,”他说,一字一顿,“你可以演,可以布局,可以利用所有人的情绪和期待。但有一条??你不准死。哪怕一息尚存,我也要把你拉回来。”
江静静地看着他,黑瞳深处似有星火流转。
“若我执意要死呢?”
“那我就把你炼成魂傀。”江以好说得毫不犹豫,“锁在我神识海里,日日夜夜听着我说话,想逃都逃不掉。”
江终于笑了。
那笑容极淡,却如春冰初裂,透出久违的暖意。
“霸道。”他低声道。
“对你才霸道。”江以好吻上他的额角,力道重得近乎惩罚,“别人想碰你一根手指,我都砍了。”
江闭了闭眼,任由那温热的气息笼罩全身。片刻后,他轻声说:“精金的事,不能拖。姬九辰已入极阴之境,若让他先得手,后果不堪设想。”
江以好退开一步,神色恢复冷静:“我知道。那边的通道极不稳定,稍有不慎就会坠入虚渊,沦为无意识的游魂。但既然他敢去,我也能闯。”
“不只是闯。”江递出一枚青玉简,“这是通往核心区域的地图,是我早年探查时所绘。只有持此玉简者,才能避开‘蚀灵瘴’与‘断念潮’。”
江以好接过,指尖触到玉简瞬间,一股森寒之意直冲识海。他皱眉:“这东西……沾了魔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