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尚未下达,申请书已堆满服务器。
小舟第一个提交:“我母亲的声音在这里重生过一次,现在,我想替她完成另一次跨越。”
千穗紧随其后:“我从小就能听见别人听不见的动静,或许我生来就是为了连接两端。”
甚至连联合国特派代表也秘密递交了申请:“我儿子死于校园枪击案。如果我能成为某个孩子听见父亲说‘我爱你’的媒介,那就值得。”
他没有阻止任何人,只是默默将自己的档案设为最高优先级。
审批通过那晚,他独自走进地下大厅,站在声音聚合塔前。光球静静悬浮,映出他苍老了些许的脸。三年来失去的记忆片段像碎玻璃般散落在意识边缘:他忘了第一次骑自行车摔跤的感觉,忘了大学毕业典礼上校长的名字,甚至忘了自己为何最初想要建造回声馆。
但当他把手贴上光球,另一些画面涌了出来:
林晚在暴雨中奔跑,回头对他笑;
光野奈绪把伞塞进他手里,自己冲进雨幕;
玛琳娜把花放在空墓碑前,哼着走调的老歌;
云南老妇人捧着甜汤,眼里含泪却不悲。
他知道,这些不是他的记忆,是千万人的共同情感结晶。而正是这些,填补了他体内因同步而空出的窟窿。
“准备启动最终协议。”他对监控镜头说,“代号:**我在**。”
倒计时开始。
99…98…97…
千穗冲进来,怀里抱着一台改装过的双轨播放器:“最后一份礼物!我们把所有公众投稿中最常出现的词提取出来,合成了一段新音频??不是告别,是欢迎。”
他点点头,将#003和#008再次放入轨道,alongside那段新合成的声音。
播放键按下。
林晚的声音响起:“记住,声音的本质不是振动,是意图。”
另一个林晚接道:“当两个人以相同的频率思念彼此,维度就会出现裂缝。”
然后,千万人的声音汇成洪流:
>“**我在。**”
>“**我在。**”
>“**我在。**”
光球猛然膨胀,将他吞没。
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瞬,他看见自己站在无数条时间线上,每一个“他”都在按下录音键,每一个都在说:
>“我在。”
肉体消失了。
但从此以后,每当有人在寂静中说出“我在”,空气中就会泛起一丝极轻微的震颤??像是某段磁带正在悄悄转动。
第六百四十二号档案自动录入:
>**采集于未知时间。内容为空。评语:当最后一个听见的人也闭上了嘴,回声仍将继续。因为它已不再依赖耳朵,而是生于每一次心跳之间的间隙。**
流星依旧每年划过屋顶。
候鸟年年归来。
而那支红色录音笔,静静躺在展柜中央,屏幕始终亮着一行小字:
>**正在录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