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哺乳”的仪式,不再仅仅是一个形式,它仿佛真的在两人之间,搭建起了一座超越寻常干亲的、更加紧密和复杂的桥梁。
当老者宣布仪式完成,潘英缓缓拉上衣襟时,她和罗隐对视的眼神中,都多了一些之前不曾有的、如同经过共同洗礼后的亲近与微妙默契。
那场掺杂着鲜血、酒液与古老仪式的认亲流程终于走完,村部的文书上,潘英和罗隐这两个名字,被一条无形的线牢牢地拴在了一起,正式确立了这层超越寻常邻里关系的“干亲”纽带。
从这一刻起,在罗家村这片土地上,他们二人的命运,至少在明面上,已经被宗族法规和那张薄薄的文书,牢牢地绑定在了一处。
捧着那张墨迹未干的认亲文书,两人一前一后,脚步略显虚浮地走出了村部那间弥漫着陈腐纸张和旧木头味道的屋子。
门外,早已围拢了一大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村民,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眼神里闪烁着好奇、嫉妒、鄙夷混杂的光芒。
焦急等待的老李也挤在人群前面,搓着手,脸上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混合着如释重负和隐隐别扭的神情。
见到二人出来,人群立刻如同炸了锅的蚂蚁,开始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起来。
更有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好事者,扯着嗓子,声音里充满了猥琐的起哄意味,大声嚷道:
“哟!老李家的媳妇!新得了一个这么俊俏的小白脸儿子,心里头是啥滋味啊?是不是比吃了蜂蜜屎还美啊?”
另一个好事者也立刻跟着煽风点火,语气更加不堪:
“那还用说?这回她潘英可是掉进福窝里喽!家里头,一个黑不溜秋的亲儿子,一个白嫩嫩的干儿子……哇!这他娘的不是黑白双煞凑齐了嘛!往后这日子,可热闹喽!”
“哈哈哈哈……”众人爆发出一阵心照不宣的、充满了恶意揣测的哄堂大笑。
老李脸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强撑着面子,用一种轻蔑的语气,冲着那些起哄的人嚷嚷道:
“去去去!都他娘的瞎咧咧啥?你们以为村长家的金贵疙瘩,是谁想认就能认的?也就老子老李的媳妇,才有那个魅力!你们?下辈子吧!”
一个满口焦黄牙齿、浑身散发着馊味的闲汉,闻言更是来了劲,吐出极其污秽下流的话语:
“是啊是啊!老李你可是捡着大便宜了!到时候啊,你这黑白两个‘儿子’,背着你这个活王八……一个捅他干娘的骚逼,一个捅他干娘的屁眼……左右开弓,前后夹击!保管爽死你媳妇,也绿透你这老王八!哈哈哈……”
潘英听到这句话,面色刷的红了,羞耻的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老李如同被蝎子蛰了屁股,勃然大怒,额头上青筋暴起,作势就要冲上去和那闲汉拼命:“我操你祖宗!老子撕烂你的狗嘴!”旁边几个还算理智的村民,连忙七手八脚地把他拉住,好说歹说,才将这场即将爆发的殴斗平息下去。
众人又跟着吵吵嚷嚷、污言秽语地闹腾了一阵,见罗隐和潘英只是紧紧地低着头,手牵着手,仿佛要将所有喧嚣都隔绝在外般,默默地快步走着,并不搭理他们,也就自觉无趣,如同潮水般,渐渐散了去。
等这些看热闹的人群散去,还没等三人走出多远,一个古铜色皮肤的人影,猛地从路旁的柴火垛后窜了出来,气喘吁吁地,如同一头发怒的牤牛,狠狠地拦住了三人的去路。
只见这人半大小子的模样,身体却有些壮硕,浑身风尘仆仆,像是刚从很远的地方赶回来。
他那张本就丑陋的脸上布满了麻子,此刻因为极度的愤怒而扭曲得近乎狰狞,一双牛眼死死地、喷着火般瞪着被潘英牵着的罗隐。
不是别人,正是本该在奶奶家待足一个星期的泰迪!
潘英见到他,显然大吃一惊,声音都变了调:“小迪?!你……你怎么回来了?”
老李见到儿子突然出现,神情先是一愣,随即面色迅速阴沉下来,如同锅底。他上前一步,厉声呵斥道:
“你个畜生东西!谁他娘的叫你滚回来的?!老子让你老老实实陪你奶奶待满七天!你把老子的话当成耳旁风了是吧?!皮痒了找抽是不是?!”
泰迪却像是根本没听见父亲的呵斥,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死死地钉在罗隐身上,那眼神里充满了滔天的嫉妒和几乎要溢出来的仇恨。
他双眼通红,如同被抢了地盘和配偶的野兽,猛地伸手指着罗隐,声音嘶哑地咆哮起来:
“罗隐!我操你娘的!你敢抢我娘!老子今天非宰了你这个小白脸不可!”
罗隐见状,心中冷笑一声,脸上却瞬间切换成了一副人畜无害、受惊小白兔般的惶恐模样。
他“哎呀”一声,动作极其敏捷地躲到了潘英的身躯之后,双手还故意地、紧紧地抓在了潘英的臀部两侧,十指甚至带着挑衅的意味,深深陷入那柔软的臀肉之中。
他从潘英的肩膀后探出半张脸,用一种怯生生、带着哭腔的语气说道:
“干……干娘……泰迪哥他……他样子好可怕……”
他嘴里说着害怕,眼神却越过潘英,毫不掩饰地,带着一丝得意和嘲弄,直勾勾地看向暴怒的泰迪。
泰迪被他这明目张胆的挑衅和躲在母亲身后的“婊子”行径,刺激得面容彻底扭曲,理智的弦瞬间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