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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战国时代 缘一（第1页）

四五年光阴，在乡下的田垄间、溪流边、柿子树上，过得飞快又安静。

缘一真的成了一个地道的农夫。春天跟着炭吉一起育苗插秧，他力气大，干活一丝不苟，田垄修得笔直。

夏天带着阳太和村里的孩子们下河摸鱼，他眼神好，动作快，总能捞到最肥的几条，引得孩子们一阵欢呼。

秋天是最忙也最满足的时候，院子里那两棵柿子树挂满了果，他和炭吉一家、小诗、孩子们一起，削皮，晾晒，串成串，金黄的柿饼在秋阳下慢慢沁出糖霜，甜滋滋的味道能飘满整个院子。

阳太长得很快，已经比小诗还高了。他跟着父亲学农活，也学那最基础的挥刀。

缘一教得慢，要求却严，一个直劈姿势能让他调整好几天。

阳菜出落得越发温婉，继承了母亲的心灵手巧，采药绣花做饭样样拿手，成了小诗最好的帮手。

小堇和虎子也常来玩，几个孩子一起，让这座山脚下的旧居总是充满生气。

鎹鸦还是定期来访，像一条固执的纽带。缘一和柱们的书信，成了这田园生活中一抹来自远方的、带着硝烟味的色彩。

炼狱焰寿郎的信总是最先到，厚厚一叠，絮絮叨叨说着总部训练、由纪少女又做了什么新菜、抱怨哪个队员笨得像木头。

缘一回得简短，却总能切中要害。

黑井千霆的信依旧惜字如金，但偶尔会提到他养的那只鹰。

缘一曾回信建议他用特定的草药混合肉糜喂养，能增强猛禽的耐力。

羽柴岚彻的信里少了些张狂，多了些对年轻队员的操心和对局势的忧虑，但末尾总不忘邀缘一“有空回来喝酒”。

缘一回信时，会附上一些自己晒的、适合泡酒的野莓干。

渡边镇一郎的信最是沉稳扎实，探讨呼吸法精义，也流露出对父亲广圭的追思和肩上重任的觉悟。

缘一的回信，更像是一位沉默的长辈给予的、点到即止的提点。

磐座刚石的信充满禅意，有时会探讨“不动”与“慈悲”在斩鬼中的平衡。缘一的回信往往只有一两句，却如醍醐灌顶。

偶尔，也会有柱借着任务间隙，绕路来看他。

炼狱焰寿郎来得最勤，每次都像一阵火旋风，带来总部的点心（通常被他自己吃掉大半）、给孩子们的玩具（通常是木刀或风车），然后扯着大嗓门在院子里和缘一比划两下，被轻易化解后也不气馁，哈哈大笑着去逗阳太玩。

羽柴岚彻来过一次，没多说什么，扔给缘一一壶好酒，两人在月下对饮，沉默多于言语，却自有一份默契。连黑井千霆都曾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院子外，留下一包上好的伤药和几根猛禽的羽毛，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这些信件和偶尔的来访，让缘一虽然身处田园，却始终能感知到远方战友们的脉搏，感知到鬼杀队依然在战斗，在流血，也在传承。

然而，平静的时光终究被一连串急促而沉重的鎹鸦叫声打破。

那是一个秋意已深的午后，缘一正在院子里帮炭吉修理农具。

接连几只鎹鸦飞来，丢下的信笺带着不同柱的印记，却无一例外地沉重。

先是炼狱焰寿郎的信，字迹罕见的潦草，甚至有些笔画颤抖，通篇只反复诉说着极度的悲痛和无力。缘一立刻明白，出大事了。

紧接着，是渡边镇一郎克制却难掩悲怆的报丧信，详细说明了黑井千霆追击上弦、力竭心碎而亡的经过。

然后，是羽柴岚彻部下代笔的简短讣告——风柱为护城镇，与敌同归于尽。

再然后，是岩柱弟子送来的消息，磐座刚石如山岳般屹立至最后一刻，生命随黎明一同消逝。

最后，是渡边镇一郎自己的绝笔。信送到时，这位年轻的水柱已然追随父亲而去。

短短时间内，五封信，五位曾鲜活炽烈、与他书信往来、甚至不久前还来看望过他的战友、后辈，全部陨落。

如同秋风中接连折斷的、曾经笔挺的树干。

缘一拿着那叠越来越重的信纸，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

秋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从他脚边掠过。

远处山峦依旧沉默，天空高远湛蓝，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但缘一觉得，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心里某个地方，空了一块，又堵得厉害。

小诗从屋里出来，看到他僵立的背影和手中那些熟悉的、却透着不祥气息的信纸，心一下子揪紧了。

她走近，没有立刻说话，只是轻轻握住了丈夫冰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