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手枪?骗谁呢。
上了膛,却无法发射出子弹的手枪。
爱会让人有牵挂。
如何能割舍,爱比死可怕。
乔安终于冷静下来,她指骨分明的手指在中岛上不咸不淡地敲击:
“姜懿真,我还不能死,我没试过,我不甘心。”
“四年前我用离开她来刺探,可是我赌输了。她根本不在意,我没办法。我想死,但我不敢死。
换种方式苟活着吧,熬夜熬到吐血,提前毕业,推产创,融ab轮,跑投资跑到营养不良贫血被抬进急救室抢救,我早死过一次了。”
姜懿真不说话。
乔安细瘦的指骨上那颗宝蓝色的戒指是某个品牌的限定款联名珠宝,品牌宣传语很特殊:
一生只买一次的戒指。
很多爱侣为了证明真心,买这个品牌的钻戒,内壁刻上双方姓名生成的独一无二的真爱编码。
很少见独身的人买这个品牌的戒指证明忠贞。
姜懿真叹了口气:“非她不可吗。”
“非她不可。”
“这是你死过一次想明白的?”
“这是我活这一趟早就该明白的。”
“我挺胆小的。她……她刚收养我们那年,为了验证她不是来骗母亲抚恤金的,我做了很多傻事。”
“当面质问她。藏起……呵……
她什么都不知道。确认她不是打着钱的主意,妹妹又那么需要她,即便是演戏,忍气吞声,寄人篱下,我也可以装最乖的小孩,让她爱我,再一点一点报复她对我母亲……”
“什么意思?你说明白点,云里雾里的,怎么还有你亲妈和你妹妹的事儿啊?”
姜懿真备受震撼。
这剧情比自己家三代争遗产看起来还复杂,像那种她梦里梦到的,什么太奶回到十八岁,千金执掌豪门,婆婆爱上儿媳。
都哪儿和哪儿的事,乱七八糟。
乔安流露出明确陷入某种回忆的眼神。
乔安为了得到母亲的宠爱,在第一年搬到新家的冬夜,偷偷溜到楼下吃雪。
南方的雪和北方那种松散如粒的蓬状感截然不同。
它们粗粝,带着工业化浓厚的酸腥味,辣嗓,好冰。
乔安一捧一捧地吃,盯着十五楼的新家窗户一直看。
她下楼前母亲抱着妹妹讲睡前故事,白雪公主。两个人互相依偎着睡着了,在妹妹那间绿色的,生气盎然的房间。
没有人在意她。
一个家庭中较大,也较为懂事的那个孩子,如果不竞争,怎么能得到爱呢?
第二天乔安如愿以偿发烧了,40度。
赶上那年闹禽流感,母亲来叫她起床上学时才发现她烧到昏迷不醒,嘴里还糊里糊涂地说着:
“姐姐……我想上学……我会好好念书……不会给你添麻烦……”
乔安以身入局,她第一次验证了母亲真正爱她。
是通过揉进骨头里的,一个疼痛且具备泪水的拥抱。
母亲细瘦的肩膀,吻在额头上的嘴唇。
好凉……
降低的车窗送入晚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