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上的正字已经完整的划了一个。
五天,这是结束末世里动荡不安生活的第五天。
和前五天没有任何区别,映真睁开眼仍旧躺在一片洁白的房间里,一觉醒来又重新回到G国或者诺亚方车的副驾驶只是不会实现的梦。
安全区和她们想象的完全不同,或者说和映真想象的不同,单人单间,二十平的房间与其说是宿舍更像是囚室,洗手台、四周不挨墙壁的床,加上一张小小的高出床板四十厘米桌子,一眼望过去就能看到所有东西。
在她住进来以前,墙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安上的监控大概也只是看着这些东西度日。
麻醉剂扎进身体,醒来时映真就躺在这里,身上的衣服和包全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医院病号服一样的纯白制服和几乎没有鞋底的拖鞋。
唯一奇怪的是她的腕表没有被收走,仍旧安稳的呆在腕上,一板一眼的走着。
七点钟,房门准时打开,戴着口罩的□□出现在门外,他相当严谨的把手里的钥匙交给门外的守卫,这才推着推车进来。
牛奶面包、鸡蛋坚果,外加一小块巧克力,就连食物都一成不变。
“其他人也被你们这样关起来了吗?”映真盯着他走到面前,一样样把食物在桌上摆开,徒劳无功的继续不会得到答案的提问,“你告诉我的名字是真的吗?该不会说和芬雅一起工作,也是你的臆想吧?”
她有意激怒或者挑衅,但□□像是机器人,任凭映真说的再过分,脸上始终没有任何表情。
“还是你们对芬雅也用了对我这招?”映真不去看桌上的东西,直勾勾地盯着□□,“把那些能帮你们行事的人关起来,强迫她们直到能为你们做事为止?□□,你拿到医生执照的时候有宣过誓吗?”
□□的手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他抬眼时视线越到映真身后,短暂聚焦在监控上,这才开口:“你不吃的话我会按照规章把餐具收走的。”
“我还以为你到死为止不会和我说一句话。”映真端起牛奶一口气喝完,伸出手去抓那把坚果。
“不允许,”□□蓦地开口,“你不能保留食物。”
映真盯着他的脸,一直盯到□□狼狈地移开视线,这才松开手。
坚果天女散花一样撒开,落到盘子里、桌子边、地板上,噼里啪啦的响了一阵。
□□没有一句不满,只是认真的把那些东西收集回盘子里,原封不动的把空杯子和没有吃掉的东西放回推车,走到门边敲了敲门:“可以抽血了。”
映真平躺到床上——七点二十分,抽血时间。
“不能直接抽吗?我不会挣扎了。”
跟在后面进来的男护士握着手里的束缚带动作一僵,下意识看向□□。
□□捏着手里的止血带,再次看向监控,冲护士点了点头。
胳膊被牢牢绑到指尖开始发胀的时候,冰凉的酒精擦过皮肤,□□腰弯的很低,手里抓着一把采血管——五毫升三支、两毫升两支。
“比之前少了。”映真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刚开始一次抽走了两百毫升对吧?”
□□和那名护士莫名的沉下头去,没有人回答。
“我的血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现在抽走的份额足够你们研究吗?”鲜红的血液源源不断从苍白的皮肤下涌出,与其说是在和他们对话,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和我一起来的人也都在这样被绑着抽血吗?”
“像牲畜一样。”
她轻轻闭上眼睛,那几根采血管被血填充完成后,□□捏着管子后退,换成了护士站到映真身边,拔掉针管,解开止血带。
连按压都不被允许自己行动。
护士一直按到肘部皮肤泛红才松开手,连止血的棉球也一起收走。
“□□,”映真坐起身,拉下袖子,没穿袜子的脚悬浮在空气中一动不动,“她们还活着吧?”
□□下意识再次看向监控,手里的托盘一抖,采血管从这头滚到那头,发出轻微的动静。
“活着吗?”
“活着的。”给出这一句回答后,他像是急于上岸的溺水者一样步伐慌乱的离开。
门被重新关上,一大串钥匙沙拉拉插进门锁,锁舌弹出的声音清清楚楚。
一室安静。
映真转过身去,看向那颗黑洞洞的监控,她怀疑了很久,在今天终于证实了心底的猜测——
是你啊,能够命令□□,让一切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人,现在大概也躲在后面看着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