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辉救了谁不难打听,当时现场很多人目睹,何况小孩子是最藏不住话的。
许棠眠一上班,便通过学校里的闲言碎语拼凑出了一个大致的真相。她不明白,她曾经敬爱的许知廉同志是怎么做到和每一件恶事都相关又能全身而退的。
有一个小孩子因他而死,那孩子不过比他的儿子大个两三岁,他竟能若无其事地离开现场,还有闲心又去了印刷厂找别人麻烦吗?
许棠眠不知道虞春生知不知道这个事,她还没问清楚他对许知廉同志临走撂下的狠话作何感想,现在怎么能再给他添麻烦呢。
只是想到许知廉竟然可以这么兴风作浪毫无惩罚措施,她还是一口气憋在心里怄得难受。
法律层面上他似乎没有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无法制裁他;道德层面上他做了一箩筐的事,可惜他没有道德。
许棠眠想了想,小时候爸爸似乎在教她学数字时跟她说过以前他家里的座机号码,当时爸爸还说了家里号码一直没变过,朗朗上口很容易记住。
没变过是吧?许棠眠微蹙着眉头,恶向胆边生,拿起学校座机电话拨通了那个记忆里的号码。
告完状的许棠眠心情大好,正美美批改作业呢,电话又响了。
许棠眠心里七上八下的,小声嘀咕着:“不会是奶奶觉得事情不对劲,打电话回来骂我吧?”
可这时候的座机又没有来电显示,不接通问清楚就不能确定对面是谁。许棠眠纠结了许久,电话声终于断了。
想来是没什么大事。
可没过一会,电话又响了。许棠眠估摸着是真有事,这次没有任何犹豫地接通了电话,那边传来一声男人的声音。
“喂!是许老师吗?”
许棠眠配合着话点了点头,“我是许老师,你是哪位?”
“哎呀我是印刷厂的,许老师你快过来吧,厂长在办公室昏过去被我们送卫生所了,现在孩子由厂里的女职工带着呢,您快回家看看吧!”
昏过去!许棠眠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抓住一个老师便急切道:“我家里有事,帮我跟主任说一下,要是赶不回来找个老师帮我代一下课!”
说着便冲到车棚,骑上车就往家赶。
卫生所自宋卫东走后除了新来的男医生外又派了个大学生过来,和这位大学生比起来,曾经懵懂的男医生都显得老练了许多。
许棠眠到了卫生所就看到虞春生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旁边还有位厂里的员工盯着。
一见她来,那员工如同看到天神下凡,赶紧起身相迎恨不得道声“阿弥陀佛”。
“厂里出什么事了?怎么昏倒了?”许棠眠一脸担忧地看向床上面色苍白、还没醒来的男人。
“什么事也没有啊。”那员工一脸懵,“我们也不知道咋回事,听到孩子在办公室一直哭就去看了一眼,哪知道看到老板趴在桌上一动不动。我伸手去戳他,他一下倒了,给我们都吓坏了。”
男医生适时走了出来,“没事的,他就是感冒了。”
“感冒?”许棠眠又扭头看了眼昏睡的男人,“感冒有这么严重吗?”
男医生笑了笑,“他平时很少生病吧?”
许棠眠点了点头。
“就是这样的,有的人平时不生病,一生病就很严重。他就是感冒发高烧睡过去了,等这瓶水吊完退了烧就没事了,让他睡一会吧。”
“等会!”许棠眠仍是不放心,“发高烧直接烧昏过去还不严重吗?他脑子不会烧坏吧?”
“没事,发烧只是一个诱因,可能他平时思虑过重心神不宁什么的,正好趁着发烧的劲头就睡过去了。”
医生说着又抬手去试他额头,点了点头,“没事的,已经退烧了,睡醒就好了。”
许棠眠想着也许是许知廉来了以后确实给虞春生带来了许多烦恼,这人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应该也是烦的,因此也没怀疑医生的说法。
“那谢谢啊。”她这才放心,招呼印刷厂的员工先回去,又走回床边坐下表示这里有自己看着。
一低头,见到虞春生插着针管的那只手上有三四个针眼,许棠眠又急了。
“先别走先别走!他手上的针眼怎么回事?”
员工没说话,新来的医生弱弱地挥了挥手,“不好意思那是我插的,我没找准位置…”
许棠眠又看了眼虞春生手背上纵横分明的青色血管,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带着怒气,“他血管很明显啊!”
医生头更低了,只是重复说着:“不好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