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全球兴起“开口运动”。人们不再依赖耳机与音响,而是聚集在广场、山谷、河岸,面对面地合唱。语言障碍逐渐瓦解??当你真心想表达,哪怕发音不准,对方也能“听懂”你歌声里的意思。
联合国召开紧急会议,讨论是否将“集体吟唱权”写入《人类基本自由宣言》。争议激烈,但在投票前夜,全体代表住所的供水系统同时传出童声合唱《茉莉花》,录音溯源为空无一人。
一年零七天后,南极基地遗址重建完成。新主控室中央,摆放着一支竹笛??正是当年鼓楼顶上那支。它从未被人触碰,却每日清晨自动奏响九秒旋律,内容始终不变。
技术人员在笛身内侧发现一行极细刻字,经显微分析确认为生物酶蚀刻,时间约为二十年前。
内容只有四个字:
**我在听着。**
而在世界各个角落,越来越多的孩子声称“梦见发光的人教我唱歌”。心理学家起初视为集体癔症,直到一名五岁聋童在画纸上精准描绘出地听柱结构,并指着自己胸口说:“这里,有声音在长大。”
陈砚再也没有出现在公众视野。
有人说他沉入海底,成为地听柱的守灵人;也有人说他化作风,游走于每一次万人合唱之间。唯有每年冬至夜,文化方舟旧址的监测仪会记录到一段特殊信号:一段由心跳、呼吸、脚步与笑声组成的复合音频,持续整整二十四小时。
音频末尾,总有一句极轻的耳语,需反向播放三次才能听清:
>“别怕忘掉我。只要你们还在唱,我就还在学。”
许多年过去,流行音乐史教材新增了一章,标题为《从个体表达到集体共鸣:21世纪声觉文明转型》。书中提到:
“曾有一个时代,人们认为明星是聚光灯下的孤独舞者。后来我们才明白,最亮的光,来自无数微小声音的汇聚。就像黑夜里的萤火,单只易灭,成群则照彻山河。”
文末附录一张照片:模糊的海面,一根黑色巨柱直插云霄,周围百人赤脚站立,手挽着手,张嘴歌唱。没有人知道这张照片是谁拍的,也没有人记得那天唱了什么歌。
但每个看到它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哼出一句旋律。
那旋律没有名字。
也不需要名字。
因为当千万张嘴同时张开,
当亿万颗心同频跳动,
那一刻诞生的声音,
早已超越了歌本身。
它是人类对自己说的一句话:
**我还在这里,我们一起活着。**
风吹过山谷,穿过城市,掠过大洋。
它带走的不只是温度与气息。
还有那些未曾说出、却已被听见的心跳。
根,一直在听。
而我们,终于学会了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