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钟财,陈淼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
不仅是钟财,还有小白,因为陈淼想不到救他们的办法。
所有的一切,都绕不开竹老这个存在。
如果陈淼能解决竹老,那小白和钟财的问题自然也解决了,如果陈。。。
陈淼的手指在书页边缘微微颤抖,那本残破古籍的纸张像是吸饱了阴气,触手冰凉。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瞳孔深处已浮起一层淡淡的灰雾??那是阴阳眼被强行催动的征兆。
“阴德七钱……”他低声呢喃,指尖划过番外章节末尾那一行小字,“牛马(完结)”,心头却像压了一块千斤寒铁。
他知道这七钱阴德从何而来。风门村一役,他亲手将七个怨鬼封入鸡血墨画成的符线之中,借《六畜镇魂图》将其炼化为虚妄之形,供竹老取用。那些鬼临灭前的哀嚎至今还在耳畔回荡,尤其是那个抱着破布娃娃的小女孩,她最后望向陈淼的眼神,不是恨,而是求。
求他别让她变成牛马。
可他还是做了。为了活命,为了拖延时间,为了藏住心底那一丝逃出生天的妄想。
石室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是纸扎女又来了。她的脚步没有重量,踏在青石地上如同风吹枯叶。陈淼迅速合上书,把它塞进石床下的暗格,那里还藏着三枚未使用的鬼立方??是他偷偷藏下来的,每一枚都价值一百积分,而他现在账户里总共才四百二十七分。
“该研墨了。”纸扎女站在门口,声音平直如线。
陈淼点头起身,走到桌前。桌上摆着祁宁送来的下品固体鸡血墨,红得发黑,像凝固的血痂。他取出砚台,倒水研磨,动作缓慢却稳定。这是他每天必须完成的任务之一:绘制八畜符胚,供给竹老用于“转生术”的前置准备。
但今天,他的手指在磨墨时多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动作??指甲轻轻刮下一丝鸡血墨屑,藏进了袖口夹层。
这点墨屑,若换算成阴德,或许连一厘都不足。但它能用来写一道极短的通灵咒,哪怕只能维持三息,也可能是关键时刻的生机。
纸扎女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的眼眶空洞,却仿佛能穿透皮肉,看见人心最深的褶皱。
“你今天……心乱。”她忽然开口。
陈淼手一顿,抬头看她:“我昨晚梦见阴纹了。”
这话半真半假。他确实梦到了阴纹,但不是在风门村,而是在管理局的档案室??那个他从未踏足却无数次在书中读到的地方。梦里阴纹穿着黑色制服,胸前别着一枚银色徽章,上面刻着“第七处?拘魂司”五个字。他站在一排铁柜前,正翻阅一份卷宗,封面写着:**C-137实验体‘大白’监控记录**。
然后画面一转,是大白躺在手术台上,四肢被铁链锁住,胸口剖开,里面不是心脏,而是一团不断跳动的竹篾编织物。
“你说什么?”纸扎女的声音冷了几分。
“我说,我梦见阴纹被人钉在山壁上,嘴里塞满了符纸。”陈淼缓缓道,“他冲我笑,说‘你逃不掉的,他们早就知道你要逃’。”
纸扎女沉默良久,终于转身走向墙角堆放的鬼立方箱。“今日只需三十枚符胚,竹老说进度提前了。”
陈淼心头一紧。进度提前?意味着七狱八畜转生术即将进入最后阶段,而作为“容器”的大白,也将彻底被吞噬。届时魂体融合完成,竹老便能借其体质完成仙蜕。
可竹老真是要成仙吗?
陈淼不信。
他在书中看过太多类似桥段:所谓“成仙”,不过是更高层次的献祭。真正的仙道早已断绝,如今世间流传的种种秘法,本质都是以他人魂魄为薪柴,点燃自身妄念的一场大火。
而这场火,烧的是大白,也是阴纹,更是他自己。
他低头继续研墨,心中默数着时间。距离上元节只剩不到十二个时辰,据他推演,那一夜月蚀将至,天地阴气最盛,正是转生术启动的最佳时机。若不能在此之前行动,等竹老真正掌控大白的魂体,整个山谷都会沦为禁地,连一只飞鸟都无法逃脱。
“你有没有想过……”陈淼忽然开口,“为什么偏偏是大白?”
纸扎女背对着他,正在清点鬼立方数量。
“他的体质特殊。”她答。
“可我也见过其他拥有罕见体质的人,为何没人被选中?”
“因为他是‘无垢之体’。”纸扎女终于转过身,空洞的眼窝对准陈淼,“生而不染阴煞,死而不堕轮回。这种人千年难遇,一旦出现,必为人傀首选。”
陈淼呼吸一滞。
无垢之体……难怪当初在殡仪馆,大白能徒手撕裂厉鬼而不受反噬;难怪谷艳死后,唯独他对尸体毫无恐惧;难怪竹老见到他第一眼,就笑了。
这不是偶然,是狩猎。
“那你呢?”陈淼盯着她,“你是谁的傀儡?”
纸扎女身形微震,片刻后轻声道:“我是被淘汰的容器。”
这句话如惊雷炸响在陈淼脑海。他猛然想起书中某段模糊记载:**七狱八畜转生术需七次试炼,前六次皆失败,唯第七次成功**。
也就是说,在大白之前,已有六个“容器”被消耗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