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不是用来征服的工具,
>它是用来跪下的姿势。
>当你说出一句真心话,
>其实是在向整个宇宙低头:
>“我存在,请看见我。”
抵达冰岛当日,天气晴朗。火山湖如一块巨大蓝宝石镶嵌在黑色熔岩之间,湖水静得连倒影都不会扭曲。当地向导说,千年来无数人尝试使用铜镜,却无人能让镜面清晰。有人说它坏了,有人说它骗人,更多人认为那只是一则浪漫传说。
阿篱独自划船至湖心。
她取出贝壳,放进镜框背面的凹槽。铜镜顿时泛起涟漪般的金光。她深吸一口气,看着镜中自己的脸,一字一句地说:
“我不是完美的女儿。”
“我恨过你离开。”
“我害怕变成你。”
“但我一直爱着你。”
“妈妈,我原谅你了。”
“我也……原谅我自己了。”
话音落下,湖水轰然震动。一圈圈波纹向外扩散,每一道都携带不同颜色的光。紧接着,湖底升起无数气泡,每个气泡破裂时,都传出一段女性的声音??有时是哼唱摇篮曲,有时是轻声叮嘱“记得穿袜子”,有时只是温柔地叫她“阿篱”。
全世界的直播镜头捕捉到了这一幕。科学家无法解释湖水为何突然释放千年溶解气体,也无法说明那些声波为何恰好组成母亲常见的语调。唯有心理学家感慨:“这是集体潜意识的具象化。我们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等待被安慰的孩子。”
返程航班上,阿篱睡得很沉。梦里,七个透明身影再次出现。
>“第二阶段已完成。”
>“你教会了世界等待。”
>“现在,第三阶段开启:让沉默也成为一种语言。”
她醒来时,发现额心的莲花纹路已完全绽放,九瓣金莲缓缓旋转,散发出若有若无的香气。打开手机,收到一条来自南极科考站的消息:
>“冰层下的信号消失了。”
>“但今天我们第一次听见了风的声音。”
她笑了。
回到浪浪山那天,初语园迎来第十万名访客。是个老人,拄着拐杖,步履蹒跚。他不说一句话,只在金槐树下坐了一整天。黄昏时分,一片叶子飘落肩头,上面写着:
>“父亲,对不起。”
他老泪纵横,紧紧抱住树干,像个迷路多年终于回家的孩子。
阿篱远远望着,没有打扰。
她知道,有些话不需要出口,也能抵达终点。
就像春天不必宣告,也会来临。
就像光穿过黑暗,从不追问理由。
就像一个人守候一生,只为等另一人轻轻说一句: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