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圣西斯大教堂,肃杀如墓。
高耸的穹顶下,数百支白烛摇曳,却驱不散渗入骨髓的寒意。
七彩琉璃窗将初升的日光切割成班驳的光带,投射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如同凝固的血痕。
浓重的乳香与没药气息在空气中翻涌,却压不住一股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焦糊与血腥味——
源头是悬挂在受难圣像前祭坛上方的一枚焦黑扭曲的教士袖章,金线绣制的圣西斯徽记被血污浸透,边缘残留着碳化的皮肉碎屑。
唱诗班孩童空灵的颂歌在穹顶回荡,纯净的童音与这血腥的展示形成刺目的反差。
大主教赫尔西,身披缀满宝石的猩红祭袍,立于祭坛之上。
他身形略显佝偻,面容清癯,皱纹如同刀刻,深陷的眼窝中,一双浑浊的灰蓝色眼眸半开半阖,仿佛永远睡不醒。
他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拇指上一枚硕大的、镶嵌着幽蓝宝石的权戒,嘴角挂着一丝悲悯的弧度,如同在聆听圣训。
然而,当他缓缓抬起眼皮,那浑浊的眼底瞬间掠过一丝令人心悸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锐利寒芒。
“圣仆之血!”
赫尔西的声音并不高亢,甚至带着一丝沙哑的疲惫,却如同冰冷的蛛丝,缠绕着圣歌的旋律,无声无息地勒紧每个人的心脏。
他微微抬手,指向那枚悬挂的袖章,动作缓慢而沉重。
“染红了法尔苏的土地!玷污了圣西斯的荣光!”
死寂。
只有烛火噼啪作响。
他缓缓走下祭坛,猩红袍角拖过光洁的地面,无声无息。
侍从恭敬地捧上一个镶嵌着黑曜石与黄金的托盘,上面静静躺着一卷用鲜血书写的羊皮卷轴。
赫尔西拿起卷轴,动作慢条斯理,仿佛在展开一件稀世珍宝。
卷轴缓缓铺开,腥红的字迹在惨白的羊皮上触目惊心!
“艾德里亚…”
他浑浊的目光落在年轻公爵身上,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长辈般的叹息与失望,
“孩子…汝治下法尔苏,异端横行,圣光蒙尘啊…”
他摇着头,悲天悯人的神情下,是冰冷的审视。
“渎神罪状一:纵容黑魔法!”
他指尖轻轻点过卷轴,如同在抚摸一件艺术品。
“影蜥之毒…深渊骨刺…此等亵渎造物主的邪恶造物,竟出现在圣光笼罩之地!
汝之卫戍,形同虚设,令人扼腕…”
“渎神罪状二:包庇异教徒!”
指尖再点,带着痛心疾首的意味,
“腐化之药…墓穴尸菇…此乃亵渎亡者、玷污大地的邪魔药剂!
汝之境内,藏污纳垢,圣心何安?”
“渎神罪状三:渎职无能!”
最后一句,他声音陡然拔高一丝,浑浊的眼眸中寒光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