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王见禁军都停住了脚步,眼前一阵发黑,重心不稳。一旁的内侍见状连忙扶住他。
钟辞闻言,又转头凉凉地看着高座之上的人:“陛下真要杀我们吗?陛下不妨想一想,秦家的虎符为何会在儿臣的手上,难道说,陛下这龙椅已然坐够了?”
大逆不道!
她怎么感说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不仅景阳王一口老血哽在喉中,在场所有的官员此时都如此想到,但无一人敢上前说话。
直接当朝威胁君王,她还真是天下第一人,更何况这君王还是她的父亲!
众人此刻垂着头,全然将自己当作一个鹌鹑,生怕多言会惹得这两位的不快而丢失了性命。
“好,好,好。”景阳连说了三个“好”字,双眼猩红,胸腔不断起伏,虽是气急,但脑子还尚清楚。
钟辞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确了,这群人中有她有李谦,若是他继续要杀他们,秦家的安北军不会同意,天下的百姓也不会同意,就算拉他下台、江山易主随便一个由头秦家都可以翻了这钟氏江山。
可真的让他写罪己诏,岂不是向天下之人承认自己过错,他身为君王的威望被削弱,若藩王或是其他谁有狼子野心,岂不是给了其有更加有利的证据!
他不能杀他们,也绝不能写罪己诏!
“陛下,那……”林玉成犹豫不敢上前,只得捏紧手中的剑柄,只要景阳王一声令下,他立刻上前将钟辞拿下。
君王不在,虎符是第一命令,可若是君王在,虎符只是第二命令。
景阳王颤抖着攥紧拳头,微微阖上双眼,从牙缝挤出几个字:“滚,滚出去!”
林玉成看了一眼在场的众人,抬起手掌,示意禁军收起兵器:“卑职告退。”
“武将就是武将,一根筋的脑子,明明昨日也在场看到了,今日在这里装什么忠君臣子。”
官员里有见不得他如此摸样的人冷嗤,林玉成只是捏紧了手上的剑柄,带着众人退了出去。
钟辞定定看着高座上的君王,眼里没有一丝感情。
前世她、她的兄长阿姐、外祖一家,所遭受到的横祸无一不是拜这个人所赐,若非他的冷血无情偏心算计,她们在前世也不至于落得个家破人亡,至亲被污蔑致死的下场。她要把他从高台之上拉下来,自己站上去!
“来人,给陛下准备笔墨。”
她扬声唤人前来,但如今的殿上的内侍宫女无一不是景阳王的人,自是不会听命于她。就在此时,殿外走进来了一个身影,秦琼穿着象征王后身份的华服,她双手深敛,稳稳端着朱漆托盘,步履沉稳地走进殿内。
托盘内是准备好的笔墨纸张。
众人见状,暗暗交换着目光。若说之前钟辞拿出秦家的虎符他们尚有猜测,可如今秦琼亲自前来,他们不得不怀疑,秦家已经有了不臣之心……
“请陛下写罪己诏。”
秦琼走上去,躬身将托盘举过眉毛,让景阳王写罪己诏。
“王后你……”景阳王难以置信,如今秦琼双手举过眉毛的模样让他忽然忆起曾经他还是王爷之时,秦琼嫁于他时的场景。
红烛帐暖,秦琼告诉他,“此生唯愿与你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如今却是端着笔墨,让他写下罪己诏。
“你怎么变成这般模样……”景阳王哑着声音,盯着她的后脑勺,后又看向了一众逼迫他的人,忍不住喃喃道,“怎会变成如此……”
“父王,写吧。”
钟辞冰冷的声音直接打断了他的思绪,他颤抖着拿起托盘上面的笔,直到笔尖的墨汁滴下也难以落笔。
“都给我滚出去!”景阳王气得不停颤抖,将手上的毛笔狠狠一丢,直接打翻了秦琼端着的托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