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陈凯手里的钧瓷葵花洗,罗旭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上手。
这玩意儿,谁也保不准是不是局,万一自己刚上手,他突然一松,这可就说不清了,又或者里面的笔洗本来就是拼上的,一拿就散,大几百万或上千万的物件儿,到时候只能干瞪眼……
再说了,就算这物件儿不摔,也有可能是个赝品,万一有人在背后挑唆陈凯,拿这事儿做文章,也难免脏了名声!
他罗旭可不打算犯傻。
只是可惜虽然距离近,可毕竟是晚上,院子里灯光也并不太强。。。。。。
夜深了,山村里只剩下虫鸣与树叶摩挲的轻响。沈知微没有回屋,就坐在院中那张老旧的竹椅上,脚边是她常年携带的帆布包,里面装着三十七本笔记、一支磨秃了笔尖的钢笔,还有林晚留下的共感环原型机??编号001。它早已无法联网,电池也多年未充,但她从不离身。她说,这是“心跳的锚”。
月光斜洒在心忆木幼苗上,树冠不过一人高,枝叶却异常繁茂,银灰色脉络如血管般微微搏动。云南这地方潮湿多雾,夜里常有露水凝成细珠,顺着叶缘滚落,滴进泥土时竟发出极轻微的“叮”声,像钟磬余音。沈知微闭眼倾听,忽然察觉这声音并非随机,而是以某种规律排列,仿佛有人在用露水敲击编钟。
她缓缓睁开眼,伸手接住一滴将坠未坠的露珠。指尖触到的那一瞬,脑中骤然闪过一个画面:一片雪原,无边无际,中央立着一根断裂的笛子,半埋于冰层之中。风卷起雪花,在空中画出一行字:
>“你听懂了吗?”
她呼吸一滞。
这不是幻觉。共感环虽已断电,但她的神经末梢仍残留着长期高频共振的敏感度。这种能力无法关闭,就像耳朵习惯了寂静后,反而能听见血液流动的声音。她低头看着掌心那滴露水,它静静躺着,映着星光,忽然泛起一圈涟漪??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波纹穿透。
她起身,轻轻抚摸树干。树皮温润,不像寻常植物那般冰冷粗糙,反倒有种近乎肌肤的弹性。她贴耳上去,起初只有缓慢的震颤,接着,一段旋律从木质纤维深处传来。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沿着她的骨骼传导至颅腔??正是林晚最后一次演奏的曲子,只是这次,多了几句从未出现过的变奏。
沈知微猛地后退一步。
那段变奏……是周小满哼过的童谣的倒放版本。
她立刻取出录音笔,将耳朵紧贴树干,试图完整录下这段音频。可刚按下录制键,树冠突然剧烈晃动,所有叶片齐刷刷转向她,脉络中的蓝光由缓转急,如同心跳加速。紧接着,一股暖流自树根升起,顺着她的脚踝蔓延而上,直抵心口。她眼前一黑,意识被猛地抽离。
再睁眼时,她站在一条长长的走廊里。
两侧是无数扇门,每扇门上都刻着名字:**李文秀,7岁,昆明;阿米尔,42岁,喀布尔;陈国华,68岁,台北;索菲亚,19岁,里约热内卢……**
门缝里透出微光,有的橘黄,有的幽蓝,有的闪烁不定。远处尽头,有一扇最大的门,漆黑如墨,门框上缠绕着心忆木的藤蔓,藤蔓上开着半透明的晶簇花??正是加德满都那棵树开出的第一朵花的模样。
她知道这是哪里。
这是“回响之匣”的深层架构,是全球所有被收录声音的记忆具象化空间。但她从未能以意识形态进入其中。理论上,只有具备“情感共振密钥”的人才能开启此境,而密钥的生成条件至今未知。
她向前走,脚步声在空荡走廊中回荡。忽然,某扇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她停下,看见里面是个小女孩,正蜷缩在床上,手里抱着一只破旧布偶。墙上挂着日历,日期停在三年前的某一天。女孩嘴唇微动,却没有声音传出。但沈知微“听”到了??那是她在日记里读过的一段留言:
>“爸爸走那天没吃早饭,我后来每天多煮一个鸡蛋,放在你照片前。”
话音落下的瞬间,房间里的光线变了。窗外不再是雨夜,而是春日晴空。桌上的相框自动翻转,露出背面一行小字:“宝贝,爸爸爱你,永远。”女孩抬起头,望向门口的沈知微,嘴角微微扬起,然后轻轻关上了门。
沈知微怔在原地。
她继续前行,越来越多的门悄然开启。有人在忏悔,有人在告别,有人终于说出“对不起”,有人第一次说“谢谢你救了我”。每一句话落下,对应的门便化作一道光柱升腾而去,汇入走廊顶端那片流动的星河。她抬头望去,赫然发现那些光点竟在拼凑成一幅地图??正是全球二十四座主心忆木节点的位置分布图。
而最远处那扇黑门,开始缓缓震动。
藤蔓上的晶簇花一朵接一朵绽放,散发出柔和的白光。她走向那扇门,手还未触及门板,耳边忽然响起千万种声音的叠加:
母亲的低语、战士的呐喊、孩子的笑声、老人的叹息、恋人的呢喃、陌生人的祝福……
这些声音不属于任何人,又属于所有人。
一个清晰的女声穿透喧嚣:
>“你来了。”